翌日。 林佳羽一到学校就对许恩棠说:“我昨晚梦到那个红豆面包和牛奶了!” 许恩棠:“做的什么梦?” “是个噩梦!” 林佳羽抽出椅子坐下,说:“我梦到考试让我从一堆面包和牛奶里找出哪个是谈霁礼买的,找错了就不及格,直接把我吓醒了。” 许恩棠:“……” 林佳羽惋惜地说:“你要是早说那是谈霁礼付的钱,我就不吃了,留到月考前再吃。” 来到2班后,她明显感觉到同学们都很厉害,老师也会讲些更深的知识点和解题思路。 她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有点超常发挥的成分在,很怕这次月考成绩会不理想。 许恩棠:“那时候面包就过期了吧。” 林佳羽被提醒,顿了一下,又说:“留着当吉祥物或者贡品也行啊!” 许恩棠:“……” 林佳羽:“没想到我的同桌竟然认识谈霁礼。四舍五入我也认识大佬啦!” 许恩棠:“我们不熟,主要是我爷爷跟他爷爷认识。” 林佳羽:“那也是认识。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别说是不熟,就算他们熟,她也不会乱说。 昨天晚上她写完作业看了眼那个群,还在讨论小卖部的女生。 就这架势,被找到还得了。 她的同桌是个安静又努力的人。 林佳羽每次学累了,看一眼她同桌还那么认真,就又有了动力。 选对同桌很重要。 她不希望她的同桌被打扰。 所以说,谈霁礼什么都好,就是可惜长了那样一张脸。 ** 傍晚放学,许恩棠回到复园,看见复园外多了一辆车。 她认出车牌。 这是陆襟父亲的车。 车牌的数字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果然,她进去后遇到周姨,周姨告诉她,陆襟的父母来了。 “他们来吃饭,正好看看你。” 许恩棠点点头,“我先去放书包。” 许恩棠回房间放下书包后,没有停留。 从她的房间到饭厅要走过一段曲径,再上回廊,沿着回廊过去。 曲径和长廊交会处有棵木绣球。 许恩棠走到木绣球边,看见了从回廊另一边过来的陆襟。 她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不想与他碰上。 陆襟却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停了下来。 复园的造景是南方园林那种精致风格,连地面都很讲究,是用碎石铺就的吉祥纹案,每段不同,宛如在地上织锦。 从许恩棠的房间出来正好是段十字海棠纹花街铺地。 她驻足在了一朵四瓣海棠中间。 陆襟偏头朝她看来,眉宇间是惯有的恣意与凉薄,疏淡地调谑:“这里装红绿灯了是么,东西向绿灯的时候南北向红灯?” 许恩棠:“……” 陆襟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许恩棠走上回廊,跟在他身后,隔着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饭厅。 陆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陆襟的父母都在。 陆襟先喊了声“爷爷奶奶”,又看向父母,喊了声“爸妈”。 这声“爸妈”听着明显很敷衍。 打完招呼,他大剌剌地往旁边一坐。 陆声滔看不惯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一点规矩都没有。” 陆襟置若罔闻,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划着。 到底还有别人在,陆声滔忍住了没有再说他。 许恩棠见怪不怪。 陆襟跟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这就是棠棠吧?”陆襟的母亲魏荷看向许恩棠。 陆老太太对许恩棠介绍说:“这是阿襟的爸妈。” 许恩棠:“叔叔阿姨好。” 魏荷笑了笑,“早就想来看你的。以前经常听老爷子提起你。” 魏荷又问了几句她的近况。 “在复园住得习不习惯?” 许恩棠点点头,“习惯的。” “在新学校适不适应?” 许恩棠:“还好,已经适应了。” 魏荷的语气很温柔。 但许恩棠知道这只是做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的。 魏荷其实不喜欢她。 前世,许恩棠因为她是陆襟的母亲,不断讨好她,想让她对自己改观,但始终一点用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她是看不上她的出身。 提防她这样的人勾引、攀上陆襟。 许恩棠的爷爷退休前是校长,奶奶是大学教授,许家也算是书香门第。 但放到这个圈子里是不够看的。 她的卑微讨好只让魏荷更看不上她。 不过后来许恩棠还是嫁给了陆襟。 婚后,魏荷仍旧看不上她。 许恩棠那时也不在意,觉得自己尽到儿媳的本分就好了。 她嫁的是陆襟,和陆襟好好过就行。 谁知道陆襟娶她只是为了跟魏荷作对。 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都是长辈在聊,问到许恩棠的时候,许恩棠会回答,陆襟一直没怎么开口。 陆声滔和魏荷今晚来明显是有事要和老爷子老太太讲的。 许恩棠很有眼力见,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就以要去写作业为由离开了。 从饭厅出来,许恩棠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池塘边。 已经是秋季睡莲开花的末期,只能看见一片片椭圆形的叶子飘在水上。 许恩棠在池塘边坐下,盯着水面上那轮几乎圆满的月亮。 魏荷的出现让她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本就有些怅然。 刚才看着陆家三代坐在一起,她又无端想起了父母。 她的父母都是无国界医生。 两人在她八岁那年,出任务时遭遇空袭遇难。 因为工作原因,两人总是一出国就是大半年,许恩棠常年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她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不需要父母也可以,跟爷爷奶奶一起也很开心。 但当父母遇难的消息传来,她还是哭得很伤心。 她变成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了。 一阵风拂过面颊。 许恩棠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 她收起思绪,抹了抹眼泪。 听到有动静,她转过头,撞上了陆襟的视线。 灯光把许恩棠湿润的眼睛照得很亮,像一池秋水碎在了里面。 她睫毛一颤,迅速遮掩情绪、收回目光,重新盯着水面。 清泠泠的侧脸拒人于千里。 陆襟只当没看到,淡漠地移开视线,回手机上的消息,没打算多管闲事。 许恩棠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她背后经过。 倏地,那渐远的脚步停下。 片刻后。 陆襟低低的、含着几分随意的声音伴着虫鸣传来。 “在这儿住得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