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锡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却只撞上她眼底的一片幽深,见不到底。 屋外的风一吹,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冰冻住,连骨缝里都渗着寒气。 他张嘴:“不是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柳思厉声打断:“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还不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你才想着去找马婆子!” 她扭头看向红袖章,神情无奈:“同志,邻里都知道我家的情况,实在是我丈夫他……” 她说到一半又顿住,欲言又止。 田翠芬也跌坐在地,捶胸大哭起来:“作孽啊,遇见这种女婿真是家门不幸哦!” 夏锡猛地摇头,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傅柳思再次叹着气打断:“他会犯这样的错,我这个妻子也有责任,是我忙于工作没做好思想教育,同志,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傅柳思这话一出,红袖章已经完全相信。 她大手一挥:“谁犯的错就要谁自己承担,把这男人带走。”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上前来一人一边攥住了夏锡的手臂。 “不是我,是我岳母……” 那两人粗暴地捂住他的嘴,剩余几个男红卫兵也上前对夏锡拳打脚踢起来。 “来到我们这里不好好改造,不破四旧,肯定是个反动分子。” “我平常就看他穿的不正经,肯定是想勾引女人搞破鞋,打死他!” 夏锡只感觉浑身剧痛,头上有温热的血流下来。 他透过缝隙看去,傅柳思正在安抚着田翠芬,还将钱兴腾的孩子抱在怀里捂住了眼睛。 此刻,夏锡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会被拉去批斗,说不定回城的机会也要没了! 绝望之际,夏锡又想起,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重来一世,他的人生不该止步于此。 他原本因为被傅柳思诬陷而一片混沌的脑子,霎时清明起来。 他大声喊着:“现在是79年,红袖章早就被取缔了,四人帮也被粉碎,你们没有资格抓我!我要上告中央。” 永安县是小地方,政策普及也比别的地方晚。 他刚说完,外面突然有人大喊:“不好了!民兵队来了,说我们是四人帮余党,要把我们抓起来。” 那些红袖章听见顿时脸色大变,一哄而散。 夏锡精神松懈下来后,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夏锡躺在房间里。 他动了动,满身骨头像是断裂一般,都在叫嚣着痛意。 这时门开了,傅柳思端着一杯泡开的麦乳精走进来。 对上他的视线,傅柳思有些闪躲:“醒了?来喝点麦乳精。” 夏锡不动,只是定定看着她,眼里是一片空洞死寂。 傅柳思被他那双眼眸看得心慌,神色愧疚地开口。 “夏锡,妈年纪大了,她要是被带走,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你年轻,身体好。” “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想着事后再找办法救你……” 越说,她的声音越低,最后消失无声。 夏锡想要笑,可是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只觉得这地方和这些人令他无比恶心。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眸,表示自己想休息。 或许是理亏,傅柳思没再说什么,将麦乳精放下。 “那我先出去了,晚上妈给你炖个老母鸡汤补补身体。” 在家躺了两天,夏锡忧心回城的事情,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就找机会去了大队。 村支书见了他:“夏知青来了,我刚要去找你,这是你回城的火车票。” 说着,他就递过来一张票:“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一点,回城之后,要好好生活。” 夏锡看着村支书慈祥的脸,听着他关切的语气,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 他攥紧火车票:“好,谢谢书记。” 将那票小心收进贴身内包里,他才回家。 这几天傅柳思都没在家里,去了省城出差。 也不知道她走之前跟田翠芬说了什么,这段时间田翠芬十分消停,夏锡也难得过了一段清静日子。 又过了两天,夏锡一早醒来就看见傅柳思回来了,在搬动一件礼炮。 田翠芬抱着壮壮在一边,笑眯眯说:“这个好啊,喜庆,有过年的氛围。” 夏锡看了眼墙上的日历——1月27日。 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到除夕夜了。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也是他离开的日子。 想到就要解脱,他忍不住笑了笑。 傅柳思看见他的笑,愣了下,擦汗道:“知道你喜欢,这是我办完事专门给你买回来的惊喜。” 她走上前拉住夏锡的手:“今晚一起看完烟花,我有很多心里话想跟你说!” 这时,钱兴腾从外面闯了进来:“柳思,向梅她……她不行了!” 相关Tags: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