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锡自小娇生惯养哪比得过两个干惯了活的农妇,被人掐住下巴就灌了一碗黑乎乎的符水进去。 黄符燃烧过后的水带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田翠芬声音凶狠:“马婆子你快些,这杀千刀挣扎得厉害。” 几口符水灌进喉咙中,夏锡瞬间便想起上辈子吃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数落也尽数响在耳边,与田翠芬此时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没种的孬货,好吃好喝供着,嫁给你还不如买几头会下崽的猪。” “不能让女人怀孕的那还是男人吗?你这种男人,真该出生的时候就扔尿桶淹死!” 随后他又想起傅柳思在他坟前冷漠的模样。 “夏锡,你别怪我在你刚死就嫁给别人,是你不能生,是你对不起我。” 想起这些,夏锡胸口的郁气此时全部化作了委屈愤怒。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田翠芬,弯腰将喝下的符水全部吐了出来。 田翠芬见状抬手,狠狠一耳光甩过去:“你个不知好歹的畜生,我花了这么多功夫才找了马婆子帮你……” 夏锡头被打得偏过去,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里面懦弱一点点散去。 他咽下口中的苦涩直起身子,扬高声音:“你们这是在搞封建迷信,要是被红袖章知道,可是要打成坏分子游街的!” 对面两人脸色一变。 田翠芬讪讪地笑了一声:“女婿啊,妈也是想要个孙子,脑子糊涂了,你要是去举报,这不是害了柳思么。” 夏锡脸上仍旧火辣辣的疼,他什么都不想说,拍了拍衣服直接离开。 田翠芬是在傍晚的时候跟傅柳思一起回家的,瞧见夏锡,他有些心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柳思走上前来,眉头紧皱:“老公,你又跟妈吵架了?我听说你还推了她。” 夏锡抬头看去,他的脸颊上清晰掌印还红肿着。 “那她有跟你说,我跟她为什么吵架吗?” 傅柳思看见那伤后,心头一慌,但下一瞬她又严肃了神色:“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跟妈动手啊。” 夏锡忽地有些想笑,田翠芬每次做了什么无理取闹的事后,都会找傅柳思恶人先告状。 上一世,他不想搞得家里乌烟瘴气让傅柳思难做,每次都忍气吞声。 但这次他不想再忍了。 他语气冷淡:“我不推开她,难道任由她找的神婆把符水灌我嘴里?” 傅柳思愣了一瞬,却还是嘴硬:“妈没文化,你可以好好跟她说……” 像是有好几团棉花堵在喉头,夏锡只觉得呼吸不过来。 “我好好说,她听过吗?傅柳思,她没读过书,你读过吧?” “这种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工作受到影响都是轻的,还可能会被人贴大字报。” 傅柳思眉头松了几分,忙上前抱住夏锡软了声音安抚。 “好好好,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可她毕竟是我妈,你就别跟妈计较了。” 夏锡一顿,他都已经说出了其中厉害,可她还是要站在田翠芬那边让他别计较。 甚至,她都没有提一句那符水是不是会伤害到他的身子。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关心吧! 夏锡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傅柳思并没注意到,自顾转移话题:“这脸疼不疼啊?我跟你上点红花油,供销社来了新的香烟,明天给你买。” 夏锡其实早在傅柳思靠近时,就已经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男士烟草味。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我累了,今天想早点休息。” 傅柳思的手落了空,看着夏锡的背影,只觉他有种说不出的冷淡和疏离感。 不过一瞬,她揉了揉眉心。 夏锡爱她爱得都放弃了回城的机会,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她转到田翠芬门口:“妈,你怎么还能打他呢,明天做几个好菜哄哄。” 田翠芬嘀咕:“哄啥哄,哪家入赘的男人不是伺候媳妇和岳母的?就他城里来的金贵。” 话是这么说,但或许是怕夏锡举报,她第二天还是做了个红烧肉。 一上饭桌,傅柳思就先夹了块肉给夏锡:“老公,你多吃点,身体好最重要。” 可夏锡一闻见那肉腥味,胃里就涌上一股反胃的感觉。 下一秒,他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整个胃就像是搅在一起,疼得夏锡脸色苍白。 傅柳思见了,慌忙给他拍背:“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白着脸摇头,刚想开口,傅柳思也干呕了一声。 田翠芬却是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女儿,你这是怀孕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