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羽瞳孔一缩,“孪生弟弟?他弟弟不是死了吗?为何会为一个死人吵架?” 薛青青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姨母好像想把二表哥的遗物带进京中,大表哥很生气。” 她嘟了嘟嘴:“我本想安慰表哥来着,但他不理我。淮宁说表哥喜欢你,你去安慰他或许有用。” 霍羽大言不惭:“淮宁说得不错,你大表哥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他说命都给我呢。瞧见这天衣阁了吗?是他买来送我的,你以后可以经常——” 薛青青一喜,“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挑衣服,而且不用付钱?” “你以后可以常来帮衬我生意,记得带上你的朋友们。帮衬我就是帮衬你表哥,肥水不流外人田。” 薛青青着恼:“不懂!天下哪有你这种人?净想着占便宜,你还是公主呢。” 霍羽鸦羽轻颤,眼中变得雾气蒙蒙,她咬咬唇:“......妹妹,你不晓得我的苦处,我虽有个哥哥,但其实......” 她谈及逝去的母后,病弱的身体,从深宫不易说到淑妃的抠门,从不着调的哥哥说到空虚的国库。 薛青青眼泪汪汪。 逝去的母后,胡闹的哥哥,忙于朝务的父皇...嫔妃们欺负她,公主们不带她玩,晋阳公主也太可怜了! 她转头对侍女说:“......走,咱们多挑几件衣服。” 霍羽见此,弹一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拍拍屁股而去。 对白露感慨:“怪不得梁王哥哥说,他就喜欢笨笨的,呆呆的小姑娘,你看薛小姐眼睛都红了,天真可爱。” 白露无奈:“公主,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去将军府吗?” “是,我得赶紧去安慰他。” 霍羽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子,富贵险中求,顾玄度应该不会暴揍她吧? 前方一阵惊呼声,许多人都跑去看。 霍羽忙跑过去,“劳驾,让一让,让我也看看!” 众人惊异的瞧着她,给她让开路。 当看清那团东西后,她傻住,两个赤条条的人抱在一处......赶紧捂住眼睛。 一个大娘骂道:“哎哟哟,天杀的,居然是两个男的,姑娘你没事吧?回去赶紧洗洗眼睛,不然要长鸡眼的。” 霍羽捂着眼退后,一不留神踩到别人的脚。 “抱歉,抱歉。” “无碍,姑娘小心些。” 男子的声音温润动听。 霍羽睁开眼,看清他的面容后,差点惊呼。 男子一袭洗得发白的布衣,袖口挽起,露出修长劲瘦的手腕,整张脸上写着:吾乃美男子。 她发誓,这是她见过的最最最......穷的美男子,瞧这洗得发白的旧衣,都开缝了。 她对好看的人格外宽容,让芒种取出碎银:“方才撞到公子,实在抱歉,这是给你的赔礼。” 男人大方接过银子:“多谢姑娘,鄙人姓卢,敢问姑娘贵姓?” 他浅浅一笑,如春风拂过,千树万树花开。 白露一把扯走霍羽,在她耳边悄声道:“公主,他是个穷书生,你得小心些,他不仅图你钱,还图你色。” 霍羽兴致勃勃:“是吗?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 她转身又递给男子一块碎银。 略带遗憾道:“卢公子,你注定攀不上我这个高枝。我未婚夫非常非常有钱,热爱杀人。我和我哥哥都靠他养,就连我的小夫也出身名门 ,你这般穷困...咱们没可能。” 卢子昂想说什么,被霍羽打断:“嘘,出于男人的尊严,你肯定会说对我没那心思。我懂的,如果你实在想走捷径,我可以....” 她想说: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位姓柳的富婆,你后半生就有着落了。 但话还没说完,顾玄度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夫人刚小产,不好好养着,跑出来做什么?” 顾玄度穿银色缘红边宽袍,神色暗沉沉的,像暴雨将至。 霍羽立即道:“你先别生气!你有没有听到前半截?没听到说我再说一遍!” “我听到了,你说你的小夫出身名门望族,你很喜欢他。” 他目光扫向卢子昂,这又是什么穷酸?也敢来现眼? 卢子昂目光坦然,笑意盈盈中,隐约带有挑衅。 顾玄度捏紧拳头,这人是想死吗?巧了不是,刚好他想杀人。 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喝道:“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是金吾卫来了!你们看,这里有人伤风败俗呢。” 金吾卫上前,将人翻过来,看清脸后道:“....咦?这是不是定远候家的公子吗?这...这他和男的啊?!” “我的亲娘,定远候家真乱,前段日子还有女子领着孩子上门认爹呢!给他们裹件衣服,送去定远候府!” 有好事者拔腿跟着去看热闹,霍羽也想去,却被顾玄度拉住,将她抱到马上:“跟我走。” 霍羽哪敢反抗,不识时务者,为傻货。 她绝不会在此时摆架子,去招惹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卢子昂掂掂手里的银子。 “吴王殿下说,他妹妹晋阳公主是朵柔弱娇花,视富贵如浮云,视金钱粪土,但依我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比如他托我送给公主的破石头,那日陛下叫公主去看,公主都懒得去。” 同伴道:“殿下的鬼话你也信?他只会拿破石头哄人,用口水画大饼,我都被他喂撑了。你方才没听见公主说吗?她和她哥哥都靠姓顾的养着,殿下要是听到,不得心梗死?” “放心,他梗不死!咱们的责任是保护公主,殿下说绝不能让姓顾的欺负公主,多盯着点。对了,阿鲁特那孙子呢?” “他鸿胪寺住着,等陛下安抚他呢。” “安抚他?行啊,先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也敢肖想公主?” 霍羽与顾玄度同骑在马上,没话找话:“这匹白马好漂亮,比追月还漂亮,它有名字吗?” “流星。” 飒沓如流星,银鞍照白马。 霍羽羡慕的摸了摸马毛,这要是用来做种马该有多好,她的马场需要流星。 进到将军府后院,顾玄度不由掐紧手心,回想母亲对他说的话,他有些控制不住。 霍羽轻咳:“我听薛表妹说,你和你母亲吵架了?” 顾玄度艰难吐出一句话:“...她都告诉你了什么?” “.....她说,你有个孪生弟弟,但夭折了。你母亲想将他的遗物带回京,你不同意,就吵起来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你别生气啊。” “那陛下呢?太医令呢?他们就没告诉公主什么?” 他理解皇帝的爱女之心。 但那些黑暗腐朽的记忆...对他来说,是不能触及的伤疤,他们非要揭开,就不能放过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