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结婚吗?” 傅晏寻点燃了第二根烟,打火机的光芒在楼梯间的昏暗中短暂映亮了他的脸,额上的虚汗涔涔。他不急着抽,夹在指间任由那一闪一闪的红星燃烧着。 “不结婚了,”他笑了一声,“不想祸害别人了。我这种混账……” “知道就好。”陆识冷淡道,“你在发烧。” “多谢关心。” “我不希望你死。”陆识突然说,“如果你死了,对我而言很不公平。你在童希的生命中占比太重,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如果你死了,她就会一辈子记得你。” “她会在自己的心脏上为你造就一座坟墓,另一半留给了茜茜。那么我能够占据的范围就太小了,我不甘心。” “三年来,陪着她的人是我,为她付出一切的人也是我。傅晏寻,如果你还算是个人,还对她有一点愧疚之情,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你应该过得很好,依旧做她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渣,这样她才能彻底忘记你。” 楼梯口风大,陆识的话说得很慢,傅晏寻沉默地听着,直到手上的烟头燃烧殆尽,灼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就好像从一场大梦中恍然醒了过来,点点头,应道:“好吧。” 陆识说得对。 傅婉莹的死本就不是童希的错,他已经以这个名义折磨了童希五年之久,又因为他,让童希几次三番濒临死亡。 傅晏寻感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迷茫地张着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身旁的陆识却看也不看他,拉开门离去了。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一阵阵提示音,傅晏寻猜测是袁熙的来电,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或许专业相关知识学的相当好,却始终无法解开压在傅晏寻心头那沉甸甸的枷锁。 傅晏寻对自己的心病心知肚明,想要治愈其实很容易,只需要忘记童希。 但见到童希的渴望如同费尽心思窃取的火种,他就像是被束缚在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没日没夜被鹰隼啄食着血与肉,却甘之如饴。 手术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虽然医生早已提前为他们打好了战线拉长的预防针,但一时间陆识还是心中惶惶不安着,他坐在门前的板凳上,额头抵着手指,闭上眼祈祷着。 从前同样作为医生的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直到自己最重要的人在手术室内生死未卜,他才明白为什么医院有那么多人在日日夜夜的祷告着。 “病人家属在不在,病人家属在不在?”手术室的门只打开了一瞬间又合上了,陆识立刻站了起来,不安地看向护士。 “签个病危通知书。”护士点了点那份雪白的纸张。 陆识瞬间就懵了,他作为医生,也曾经无数次通知过病人家属签下这份协议,但是轮到自己来签时,竟手抖得快要抓不住笔。 哪怕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童希出了什么问题。 护士显然十分着急,陆识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她便立即转身回了手术室。 他的眼眶发红,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焦虑地打转。 第二十一章 “哥!”楼梯间传来陆潇潇惊恐的大喊,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怀里抱着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茜茜跑了过来,“哥,茜茜突然晕倒了!” 冷静,陆识脑海一片空白,他看着力竭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陆潇潇和脸色涨红不省人事的茜茜,反复地想,我要冷静下来。 傅晏寻似乎一直没离开附近,他听见了陆潇潇的哭叫声,迅速蹲下身看着茜茜通红的脸:“陆潇潇?不要哭!这里是医院,走,跟我去挂急诊!” “潇潇,”陆识掀开茜茜的上衣,看见了她肚子上一大片红疹,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带着茜茜吃了什么?” 陆识的姐姐有过敏体质,茜茜从前并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的反应,所以陆识和童希也不是非常在意这个。 知道过敏源事半功倍,陆潇潇抹了一把眼泪,飞快回忆着:“刚刚带她下楼她不愿意吃糖,所以我买了个面包给她吃……里面,里面有花生酱!” 花生是过敏的一大源头,当机立断,傅晏寻迅速抱起茜茜,陆识还要接过,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童希这边还要人守着,我不可能伤害她的孩子,让我去!” 陆识知道他说的有道理,眼下茜茜根本耽搁不了,而这边童希刚刚签下病危通知……他咬紧了牙关,目送陆潇潇和傅晏寻抱着孩子一阵风般跑远了,愤怒地一拳砸向墙壁。 鲜血从他的指节慢慢淌出来,他无可奈何地怒吼一声,垂下头呜咽起来。 傅晏寻从早上到医院状态就不太好,他感到自己身上的热量迅速流失着,怀里的身体轻而软,这是童希的孩子。 她所珍视的、宝贵的孩子。 所以在狂奔下楼梯脚踝一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用胳膊和背部替她挡住了坚硬锋锐的台阶棱角,陆潇潇吓得要死,快步跑下来扶他,傅晏寻勉强起身,迅速检查了茜茜的情况。 “傅总,我来抱茜茜!” “没事,”强烈的剧痛从脚踝处传来,他片刻不敢耽搁,咬着牙跑向急诊。 医生通过过敏源迅速确定了茜茜的病情,打了一剂肾上腺素和氯雷他定后,那可怕的红疹总算退了下去。 陆潇潇自责得没有停下过眼泪,她很喜欢茜茜,更没想到孩子会在自己这儿出问题,愧疚到不知如何是好。 傅晏寻总算松了口气,他的脚踝还在传递着剧烈的痛楚,只要稍稍一动额角都会分泌出涔涔冷汗,他让陆潇潇抱着茜茜,合上了双眼。 高烧带来的灼热逐渐蚕食着他的意志,耳畔依旧传来低低的哭声,傅晏寻低声说:“不要哭了,陆潇潇,不是你的错。” 陆潇潇抽噎着帮茜茜擦掉脸上的汗水,还是感到难过:“如果不是我要给她买那个面包……” “大家都不知道茜茜对花生过敏,现在在医院发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后都会会避开这一类食物的。” 他说得有道理,陆潇潇只得点点头,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傅晏寻烧得颧骨上一篇红云,嘴唇都干裂得起皮了,看上去十分疲惫。她吃了一惊:“傅总,您还好吗?” “我没事,”傅晏寻皱着眉,他痛得没办法正常思考,低喃道,“我有些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童…” 他想说的肯定是童希。陆潇潇心想,但是傅总似乎已经知道童希还活着了,那他知道茜茜是他的女儿吗? 或许没有比此刻更适合问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抱紧了怀里的茜茜,伸手拿到床头柜的水杯塞进了他手里。傅晏寻喝过水后好像精神了些,坐直了身体。 犹豫许久,陆潇潇小声说:“傅总,您和童希姐……” 傅晏寻神色中透露出一些茫然,半晌才道:“她是我曾经的爱人。” 陆潇潇心中有些难过,在她眼中看来,傅晏寻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童希甚至会用自己的死讯瞒过对方三年时间。 娄明在手机中告诉她,傅晏寻甚至因为这件事频繁地去看心理医生,他一定很在意童希。 “您和童希姐是有过什么误会吗?”陆潇潇小心地说,“小傅总,如果只是误会,要沟通才能解决呀,您很爱她不是吗?” “是的。” 或许是因为高烧,又或者是四肢百骸都传来的疼痛,傅晏寻竟然一时有了倾诉的欲望。眼前的陆潇潇用一双清亮的、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崇拜意味看着他,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地童希。 “我很爱她,”傅晏寻喃喃道,“不管是 相关Tags:生命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