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爬山都是赶清早,爬到山顶顺便还能看个日出,像他们这样睡到自然醒,下午登山看日落的还真是不多。 梁庭秋带着人爬到山顶的时候,裴宵他们那伙人已经坐在野餐垫上喝起酒来了。看见两人,招手道:“快过来,等你俩半天了。” 山上风大,陆今安领口呼呼的往里灌风,伸手拉紧了帽子抽绳。 梁庭秋余光tຊ里瞥见他动作,转头看了一眼,问:“知道冷了吧?” 陆今安搓了搓脸,傻笑道:“不冷。” 【说冷的话会脱衣服给我吗?被带着哥哥气息的衣服包裹住全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梁庭秋放在拉链上的手一顿。刚才擦汗之后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再次涌上大脑。 这要是再把外套脱给他,陆今安指不定要怎么误会呢。梁庭秋想了几秒,然后赌气似的,将手臂垂下。 餐垫蛮大的,江聿风边上留了两个空位。陆今安走过去的时候,裴宵身边坐着的那几个朋友,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很友好的跟他打招呼。 陆今安也没扭捏,笑着跟大家一一点头回应。 这里面的人大多数之前都见过,只要有人开个话头,就总有话聊。 裴宵那边有一个极限运动的户外摄影师,聊了一会儿后走上前问梁庭秋:“我看那侧面的景色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本来来爬山也是有采风的意图在。加上摄影师和画家都是靠捕捉画面为灵感的工作,志同道合,两人更有话说。 梁庭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腿便要走,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跟陆今安说:“你别乱走,有事打我电话或者喊江聿风。” 江聿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肯定把人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点八卦的意味。陆今安被看的不自在,借着看风景偏过了头。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需要照顾的。换做别人这么说,陆今安定要不高兴的。但同样的话,从梁庭秋嘴里说出来,反倒给人一种莫名安定的感觉。 山顶的风又大又硬,刮的人脸疼。 陆今安吹了一会,就感觉有点头晕脑胀的,起身找了个背风的大石头,躲在后面原地跺了跺脚。 还要多久才能下山啊?拿出手机一查,今天的日落时间六点半。他们还得在山上待两个多小时。 陆今安愁的吸了吸鼻子,开始后悔这大好的周末,真应该在家看科研报告。 梁庭秋在周围逛了一大圈儿,回来的时候,没在人堆里找着陆今安。 刚要问江聿风,看见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飘出一块白色的卫衣边。 倒是知道找背风的地方。 梁庭秋无声的笑了下,走了过去。他里面还穿着一件保暖衣,即使脱了外套也没有那么冷。 梁庭秋脱下冲锋衣,绕到陆今安背后,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将衣服递过去,说:“穿吧。” 陆今安皮肤白,又滑,被风刮了这么一个小时,此时鼻尖都是红的。双手抱着手臂搓了搓,说:“不用,没那么冷。” 嘴挺硬的。梁庭秋没当真,淡淡道:“赶紧穿上吧。不运动免疫力低,感冒了再耽误工作。” 周一有两场手术,陆今安想了想后没再拒绝。 冲锋衣不厚,但是很抗风。上面还带着梁庭秋的体温。陆今安仔细拉好拉链,袖口和衣襟长度都大了不少,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抬手间,衣服上的冷杉香味随风飘荡。陆今安偷偷瞄了眼远处的梁庭秋,然后转过身,鼻子埋在领口,深深的吸了口气。 好满足。 临近日落,一群人在平地上找位置支三脚架。陆今安默默的跟在梁庭秋身后,见他相机都没拿,好奇的问:“你们画家出门不带画架吗?只靠眼睛看?” 山风飘过,梁庭秋头顶的发丝被吹起一缕。 等了几秒后,陆今安才看见梁庭秋嘴角动了动,男人先是呼出一口白气,然后又淡淡的笑了下:“带,今天忘了。” 分明是笑着的,但他却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一抹苦涩。 夕阳慢慢没入地平线,云海像是一团团被点燃的火焰,从橙黄变为深红,将层层山峦都染上了橙红色的边。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中,陆今安侧过头看向梁庭秋,在他上扬的唇角里读出了一丝落寞。 太阳落山,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 “收东西抓紧下山吧。晚上山路可不好走。” 一群大小伙子,干活利落。两个人餐垫一收,便开始往山下走。 这不是什么开发成熟的旅游景区,所以周边没有什么好酒店。 一群大少爷都是娇生惯养的,没有人住得惯农家乐,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县里过夜。 反正都不是早睡的主,开车三个小时回江城也方便。 下山没有上山那么累。加上实在太冷了,陆今安着急回车里,倒是也能跟得上大部队的脚步。 抵达山脚下的时候正好八点多。 两拨人各自回到各自的车前,裴宵提议:“这段儿环山路太窄,我们的车开前面,你们跟着吧。” 江聿风抬手示意:“行,谢了兄弟。” 进了车里,空调一开,陆今安被冻的僵硬的四肢这才缓了过来。 【还想再穿一会儿,怎么办……】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陆今安没敢。车里的暖风开的足够高,他没了再霸占着梁庭秋外套不还的理由。 于是恋恋不舍的拉开拉链,动作磨蹭着脱下外套,叠的整整齐齐后递给梁庭秋:“还你,谢谢。” 车厢里光线昏暗,梁庭秋靠着车窗的那半边脸被外面偶尔路过的路灯照亮一下,头也没转的说:“你拿着吧,我不冷。” “好。”陆今安偷偷翘了翘唇角,双手使劲抓着衣服往怀里揽了下,紧紧抱在怀里。 最后一个拐弯,就能拐到大路上。 “刺——” 前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江聿风保持着安全车距,缓缓的踩下刹车。 远光灯照着,能看见裴宵停好车后,开门绕到车头前与人交涉着什么。 江聿风拿出手机给裴宵打了个电话,问他:“兄弟,怎么了?” 裴宵说:“县里一个拉煤的大货车侧翻了,横在路中央,把路给堵死了,过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