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绍庭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孟母才像失去主心骨般跌坐在椅子上。 她看着那些文件。 就算孟绍庭不愿意要,这些东西也还是属于孟绍庭的。 而高级病房的洛南初即便在深度睡眠中也眉头紧蹙。 显然是又梦见了孟绍庭。 梦里孟绍庭的身影模糊不清,却总是抗拒自己的靠近。 “绍庭,我错了,错在我明明最爱的是你却还是选择和孟明诚假结婚,错在明明有过动摇却还是把你送进监狱,绍庭,现在说爱还来得及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洛南初想要抓住模糊的影子,可是影子是抓不住的。 即便抓住了,也会在掌心迅速地消散。 “绍庭,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惩罚,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愿意再看向我,愿意对我笑,愿意接受我爱你。” 多么可笑而可悲。 连爱都只敢在梦里说出口。 可这些,孟绍庭注定不会知道。 …… 合生·霄云路8号。 一身疲惫的孟绍庭脱下衣服,站在落地镜前。 腰间一只蓝色的女神蝴蝶振翅欲飞。 而曾经在赤松监狱落下的疤痕,有些浅的已经通过手术消除。 至于那些深的,虽然颜色变浅了变淡了,却还是横亘在孟绍庭的皮肤上。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纹身时的痛楚好似还残存在这块10厘米长的皮肤上。 “洛南初,连身体上的疤痕都无法彻底消除,你又要我怎么忘记以前,和你重新相爱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第27章 孟绍庭连续三天足不出户。 这三天他只是没完没了地画画。 痛苦、悲伤、愤怒……太多阴郁的情绪被孟绍庭宣泄在白色的画纸上。 “星洲,你在中国还好吗?我晒了橙子和西柚,已经打包好让安迪给你寄过去,听说京市很干燥,你要记得时不时泡茶喝润润喉,我在多米尼克为你祈祷。” 一片黑暗中,只有手机荧幕发出微弱的光芒。 是房东玛丽发来的语音,孟绍庭蜷缩在地板上听了一遍又一遍。 “妈妈。” 孟绍庭无意识地呢喃。 诚然,他对‘母亲’这个词的所有感悟都源自于这个远在多米尼克的中年女人。 想念玛丽充斥着洋甘菊香气的掌心,想念酸到掉牙的茄汁鳕鱼,想念被阳光晒得干巴巴但依旧五颜六色的各种果干…… “叮咚。”门铃被按响。 孟绍庭爬起来,披着厚厚的毛毯去开门。 是素未谋面的律师和熟悉的李特助。 “你们是一起的吗?”孟绍庭蹙眉。 拎着箱子的李特助摇头:“不是,这位是孟夫人的律师,而我是奉洛小姐的命令来的。” 好像不解决就不会死心。 孟绍庭这次没把两个人拒之门外。 两瓶矿泉水中的‘劳斯莱斯’——夏朵被他随意地抛向两人。 “有什么事,请快点说。” 孟绍庭盘腿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 “这是原本属于孟夫人和锐泽少爷的孟氏集团45.7%的股权赠予书,还有现金支票,以及西单上国阙、首创天禧、万柳书院三套房子的过户证明以及房产证。” 律师有条不紊地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孟夫人和孟二少爷让我转达,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对您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但这是他们的补偿,您收下与否,都已经是您的了。” 孟夫人就算了,竟然孟锐泽也把股份相让? 孟绍庭有些意外。 清了清嗓子,李特助同样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孟先生,这是洛氏集团的所有产业……” 还没等李特助说完,孟绍庭便蹙着眉打断:“什么意思?你们洛大小姐也甩手不干了?” “哈哈!这个……”李特助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洛南初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我知道……只有像曾经的你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李特助和孟家律师都十分有眼力见地暂时离开。 洛南初强忍着胸口的痛楚慢慢走近。 “我把我所有的资产都交到你手上,现在的我身无分文,我们之间,我不再是那个上位者,不再会俯视你,绍庭,我只是想给你,伤害我的权利和底气。” 孟绍庭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面色苍白、不请自来的女人。 忽然弯了一下唇:“洛南初,伤害你就能当那七年不存在吗?还是能抹掉我们之间伤痕累累的一切?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出这些话,他感到畅快的同时又感觉到心口酸痛。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揭伤疤? 可是孟绍庭的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 孟绍庭疑惑地看去。 洛南初竟然朝自己直直跪了下来! 第28章 “对不起,绍庭。” 洛南初放下尊严和骄傲、放下这些年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膝行到孟绍庭身边。 她想要握住他宽大温暖的手,但又克制地放下。 “绍庭,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那些对你的伤害,我只是想对等,想让你这些年的委屈、痛苦、悲伤都有个出口……” “你、你们都只是想要你们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而已,我凭什么给你们这样的机会?我一生都不会和你们和解,我要你们永远痛苦、永远永远都比当时的我痛苦!” 孟绍庭抓到手边的烟灰缸狠狠向洛南初砸过去。 只听洛南初闷哼一声。 是玻璃烟灰缸砸到了她的肩膀。 然而,洛南初依旧红着眼,直起身体把孟绍庭抱住。 “绍庭,没事的,你不原谅、不和解都没事的,伤害我们也没事的。” 相拥的一瞬间,孟绍庭怔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别扭的拥抱。 洛南初好似也意识到这一点。 短短一瞬,一触即分。 被烟灰缸砸到的肩膀和旧伤未愈的心口都隐隐作痛,但洛南初还是抿着唇、垂着眼。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有些情难自禁。” 明显示弱的声音把孟绍庭从回忆里拉出来。 刚刚的一瞬间,他竟然想到16年前的洛南初。 那时的洛南初是最好的洛南初,而现在的孟绍庭是最好的孟绍庭。 最好的他们之间,隔着爱恨交织、吞声忍泪的十六年。 “洛小姐竟然会对我这样的人情难自禁?” 孟绍庭嘲讽一笑,眼神冰冷:“现在不觉得我倒尽胃口了吗?” 听到这话,洛南初脸色一白。 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覆水难收。 而此刻,这何尝不是经年以后,子弹正中洛南初眉心? 孟绍庭好似想到那段如炼狱般的记忆,想到阴森昏暗的监狱禁闭室。 “滚!”他指着门口,厉声:“我不要看见你,你只会让我痛苦,只会让我想到那个晚上,只会让我想到生不如死的七年!” 那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