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月现在光鲜亮丽的样子衬得他像个傻子。

迟来的不适感席卷他心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不了解许霁月。

许霁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不该是缩在他身后，甚至认不清楚出门的路的怯懦样子吗？

陆延风微微偏头，看着妆容精致的许霁月，巨大的落差感好像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突然意识到，他和许霁月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许霁月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为他留一盏灯，会乖乖地等着他回家的人了。

愣神间，陆延风甚至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将目光毫不保留地投在许霁月身上。

看着她熟练地整理裙摆，自如地捋过头发，发丝间的香味甚至还是他熟悉的茉莉花香。

然后看着她对着记者的长枪短炮，用一句话割裂他们维持了三年的婚姻关系。

“本人和陆延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对于近几日一直频繁出现的黑料，我的律师团队也会追究到底。”

周遭已经是一片死寂，甚至还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在场的几人都是知道许家的手段和财力，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一场网暴。

许霁月冷冷地瞥向他：“这里并不欢迎陆先生，还请您自行离开。”

陆延风表情一僵，莫名生出一股颓然无力感。

任由保镖将他架着抬了出去。

大门在他眼前缓缓闭合，陆延风看着缝隙间许霁月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

眼角抑制不住地滑落一滴眼泪。

他长舒一口气依旧压抑不住心中的酸涩，巨大的落地窗前，众人表情各异。

可下一秒，他盯着走到许霁月身边的人，眼眶欲裂。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陆远舟？

第十二章

陆延风眼神黯了黯，盯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浑身散发出酸涩恨意。

之前的一切都好似有了印证。

他以为陆远舟不会喜欢许霁月，他曾经说过的话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觉得许霁月离开他之后不会有更好的人。

所以，即使是陆远舟公开发出的照片，他依旧认为是为了挽回节目损失而做出的决定。

陆远舟是陆家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人，即使他公司开到现在可以称得上是风生水起。

可在父母眼里，他却连陆远舟的衣角都没有够到。

陆远舟十七岁第一次玩股票，净赚100万，被多家媒体报导为“商业奇才”。

更是不到二十五岁，便有了自己的跨国公司。

而陆延风的十七岁是在家族宴会上，和同辈的人一起被挤在最后面，去给陆远舟敬酒。

甚至那次轮番的敬酒都没有轮到他。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笼罩在名为“陆远舟”的阴影下。

直到遇到许霁月，他才有一丝被爱的感觉。

许霁月琥珀色的眼眸中不会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

满心满眼地都是他。

她没有见过陆远舟，不会在他取得任何一次成功的时候说：你比起陆远舟还差远了。

她只会盯着看不懂的数据报表，找到最后的署名，认真比对后惊喜地将自己埋进他怀里。

然后眼睛亮亮地夸赞：“陆延风，你好厉害！”

许霁月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全名，像是一种特殊的夸耀和肯定。

陆延风也格外受用地从那一个名字中第一次找到了认同感。

他曾经比任何人都要笃定，许霁月不会离开他。

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林妍妍暧昧不清。

可以在许霁月确定没有办法再次怀孕后，在陆母说要给陆家留后时，答应和林妍妍上床。

而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坚信，许霁月不会离开他。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许霁月好像突然脱离了他的控制。

她不再安稳地待在那一间由陆延风给她构建的信息茧房内。

她知道了林妍妍和他有了孩子，彻夜不归，甚至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以为许霁月只是闹脾气。

甚至她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在陆延风看来也只是玩闹。

所以他答应林妍妍上节目，更多地是预备和许霁月和好如初。

而现在，眼前的一幕清晰明了地告诉他——

许霁月竟然喜欢上了陆远舟！

那些她夜不归宿的时候，竟然都是和陆远舟在一起。

在节目上，他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陆远舟是为了许霁月才来！

在那些陆远舟护着许霁月的时刻，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他在每一次深入思考后，都会否定这一切。

但是现在，最不曾在意过的猜测却被两个人证实。

唯一真切地只属于他的许霁月也被陆远舟夺走了。

一记寒风吹过，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那场宴会。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陆远舟被人簇拥着离开，而他甚至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和他现在被隔绝在宴会的场景如出一辙。

后悔、愤怒、痛苦的情绪像是潮水一般翻涌上来，陆延风缓步挪回车内。

发动机的闷响中，一道“啪嗒”声格外刺耳。

陆延风循声望去，竟然是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结婚戒指。

第十三章

像是蝴蝶振动翅膀，将层层迷雾拨开。

陆延风此时脑子里涌现的竟是他和许霁月的三年。

迟来的爱意在他脆弱的神经上摩擦，呼吸之间他好似又嗅到了许霁月身上的气味。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戒指，套在指间。

银质的素戒因为很久没有佩戴，现在已经开始发黑。

和他精致的装扮一点都不匹配，可他却发了狠，将戒指套牢。

就像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说他和许霁月的不相配。

可是他偏偏力排众议将许霁月娶回家，明明他们也曾经那样相爱过。

陆延风迟钝地想起那天婚礼，许霁月牵着他的手，心甘情愿地戴上戒指，凑在他耳边说：“陆延风，我们相爱的话，可以抵万难。”

她不在乎别人异样嘲讽的眼光，不在意廉价的戒指满心满眼都是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喜悦。

陆延风当时的回答是一个缱绻的吻，他那个时候是真的觉得可以和她直到永远。

可没想到，也是他先辜负了许霁月。

心脏处传来一记刺痛，陆延风回过神来，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他要将许霁月追回来，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而现在，他应该和林妍妍先说明白。

车辆启动，黑色宾利飞驰，隐没在道路尽头。

许霁月在阳台上，看着那辆车消失，好像最后一点牵连着她和陆延风的联系也被扯断。

陆远舟站在她身侧半米的距离，稍微侧身，替她挡着从另一侧吹来的寒风。

在许霁月收回视线之后才开口：“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是因为把他赶走了而愧疚？还是说你对他余情未了？”

陆远舟的声音弱下去，更是在许霁月停顿时间过长的沉默中感觉到一丝恐惧。

这个在他二十余年的人生中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

陆远舟甚至有些嫉妒陆延风，他竟然能得到许霁月毫无保留的爱。

甚至他还不懂得珍惜，气愤间，他将手搭在栏杆上，情绪第一次如此外放。

许霁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陆远舟的情绪变化，依旧凝神望着黑车远去的方向。

“我不知道对于他我应该是什么情绪，我应该恨他，可是我又没办法完完全全地恨他。”

“我和他结婚三年，认识了五年，这五年时间里，我每分每秒都在爱他。”

陆远舟的脸色愈加沉闷，手上攥得更紧：“那你现在是后悔了吗？后悔和他离婚吗？”

许霁月被陆远舟语气中的悲痛和怒意震慑到，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

回过身对上陆远舟黑得发亮的眼睛，因为激动而过速的心跳平静下来。

她微微偏头，避开陆远舟有些灼热的视线，轻声道：“和他离婚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情。”

“即使我对他的离开有些失落，可是我也明白，这不是爱。”

许霁月眨了眨眼睛，努力将酸涩压下：“我爱了他五年，哪怕是一块石头压在身上五年都有烙印，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陆远舟听着她的独白，在一遍遍“爱”的告白中，不可抑制地皱紧了眉头。

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听到许霁月的问话。

等他反应过来时，许霁月毫无瑕疵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听到了许霁月的声音：“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第十四章

喜欢许霁月吗？

陆远舟觉得自己快要溺亡在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过载的机器人。

他宕机一般反复咀嚼着这一个问句，缓慢地输入指令，最后却只得到一团混乱。

陆远舟轻轻摇了摇头，清空脑子里的所有影像。

最后抽丝剥茧只剩下一道穿着芭蕾舞裙的模糊身影。

找到了！陆远舟在心里惊叹道。

他长舒一口气，嘴角一点点漾出笑意。

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悦：“五年前你的演出，我看过。”

“那时候的你太美了，我没有办法不喜欢。”

许霁月先是一愣，继而记忆一点点复苏，好像褶皱被抚平。

她了然地笑了。

五年前，她还是一个芭蕾舞演员。

导师格外看重她，在个人的巡回演出中，穿插了一节她的独舞。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独舞。

那天之后，她遇见了陆延风，可是他不喜欢自己跳舞。

只是因为陆延风的一句不喜欢，她就甘愿放弃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

导师和舞团的朋友都劝过她，可她一股脑满心满眼都是陆延风。

一心只想着要陆延风高兴，要让陆延风更爱自己一点。

导师失望的眼神和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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