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残阳似血。 姜以婳任由那霞光撒在身上,笑得苍凉。 他为了他心尖尖上的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可她呢? 她和他的那些年,那些情,又算什么? 看着那紫红的天,姜以婳忽然就想起谢司晏娶她那天。 她也是迎着这样的夕阳离开的家。 少年人拉着她的手,红了眼,交付整颗真心。 一句‘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她就真以为,她和他能执子之手走到白头。 如今,残阳如故,他和她却早不复从前。 她现在,哪里还算得上他的妻?他的爱? 姜以婳闭了闭眼,酸涩充斥眼眶,也浇灭了她心里最后一丝温软。 “还有呢?” “什么?” 谢司晏皱眉。 姜以婳再睁眼,眸底只剩一片深幽。 “她还要什么?一次性说完啊,总这样,你们累,我也累。” 她话语情真意切,谢司晏却冒火砸了半个书桌。 姜以婳任由他发火,脚边很快被杂七杂八的文件堆满,她一步没动。 气氛僵持不下时,书房的门却掐着点被人推开。 和曲夏几乎形影不离的那个女佣慌慌张张冲进来,看到谢司晏就开始哭。 “求先生救救曲小姐!曲小姐醒来知道自己流产,还丧失了生育能力,伤心过度晕了一回,再睁眼就喊着要给离开的孩子作伴,我们拦都拦不住!” “看看你干的好事!” 谢司晏声音冰冷刺骨,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看穿。 “姜以婳,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话落,他沉着脸转身要走。 姜以婳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这段时间,她又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可以,她也想把他的心剖开来看看,里头可还有半点她的位置。 攥拳的手松开,谢司晏踏出门的那一刻,姜以婳忽然开了口。 “等等……” 她声音太轻。 谢司晏皱眉回头,眼底已经攒满了不耐和嫌恶。 “你非得看她也死在这,你才能甘心是不是?” 在他眼里,她好像成了专门要人命的毒妇。 姜以婳有瞬间痛的想哭。 盯着他那双无情的眼,眼泪又一滴都落不下来。 好久,她自嘲勾唇,极轻的笑了一声。 “做谢家的谢太太累,做你谢司晏的妻子也累,谢司晏,放过我吧,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我们离婚,好不好?” 谢司晏眼底火气一滞。 姜以婳又往前走了一步。 “谢司晏,我是真的,不想当你的妻子,不想再当谢家的谢太太了。” 谢司晏头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洞。 印象里,姜以婳的眼睛是亮的。 看他的时候,里头总带着数不尽的爱意温柔。 如今,她却漠然的像在看陌生人,荒谬的话脱口,眼里居然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 该说她演技太好吗? 谢司晏眼底情绪飞快翻滚,通红的眼眶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其他,出口的声音却冰冷。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太多,没事找事,既然你这么不想当谢太太,那从今天起你就搬出主卧,往后吃穿用度都按佣人的标准分配,至于离婚,你想都别想,你上了我谢家户口本,这辈子就只能是我谢家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 速度之快,半点不敢停步。 他怕他再看她那双让人窒息的眼,会控制不住失控。 他一走,书房里的女佣就变了脸。 姜以婳却像是没看见。 楼下,那颗他们结婚那年种下的枇杷树已经长成大树。 她站在窗边,往下就能看到枝头金黄的果子。 “年初的时候,答应过外婆要回家摘枇杷的……” 窗外风轻轻,卷着姜以婳的念想升空。 从眼底砸落的眼泪,却被永远困在了这湖心中央的清冷别墅里。 当天晚上,姜以婳就从从主卧搬到了佣人住房。 房间远离主楼,临近湖边,又没专人打扫。 姜以婳住进去的时候,窗户都漏风。 门口佣人随意把行李扔给她,打着哈欠就走。 狭小逼仄的房间空下来,风过,吹的姜以婳心头也空。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床边,强忍了一天的痛意,在夜里彻底爆发。 她一夜没睡,曲夏那边也闹腾了一整晚。 天擦亮的时候,姜以婳还能听见隔壁女佣羡慕的声音。 无非是说曲夏福气好,就算了没孩子,有了谢司晏的宠爱,她的后半辈子也不会难过。 姜以婳听过,扣进床缝的指尖顶到了头,承受不住裂开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偷偷找了家庭医生给她拿了打胎药。 这孩子,注定是留不得的。 大抵是觉得这面见一次少一次,把药递给姜以婳时,家庭医生还是多说了几句。 “没了这孩子也好,太太你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打了这孩子好好养着,也姜,还能看看第二年这院子里新长出来的花。” 姜以婳却只是笑。 笑望着院子里,从船上相拥而下的两人。 冬天,太难熬了。 回到佣人房,她把和谢司晏的过往都翻了出来。 胸腔里的血涌到嘴边的时候,她才把一副曾经谢司晏为她画的画扔进火里。 她像是不知疼,淡淡将血擦去。 手下麻木的重复着扔东西的动作。 直到把和谢司晏的所有过往全部扔进炉子,水也烧好了。 姜以婳摸着没有弧度的小腹,药还没进嘴,口里却先苦的人落泪。 “别怪妈妈心狠,只是妈妈撑不了多久,将来注定护不住你,实在不该带你来这人世间受苦,下次投胎,记得找个好人家,妈妈今晚,送你一程。” 她端起热水,眼泪悬在眼眶,手都在发抖。 紧闭的门却忽然被人踢开。 “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