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星岭下意识道了谢,刚准备拿起碗捧着喝,一只白皙的手就径直把碗抢过。 他一脸呆滞的抬头。 苏婉若的脸色此刻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冷冽中透着一股生人勿进。 她不善的瞥了一眼方琳双,眼底暗流卷动着。 接着,女人一屁股坐下。 “这碗,你不准喝。” 第19章 “老板,再来碗胡辣汤。” 苏婉若对着摊主说完,转头当着两人的面就把手上那碗汤一饮而尽。 历星岭傻傻的看着,哪里晓得苏婉若是在搞哪一出,他拧着眉一把拿回汤碗,重重的搁在桌子上:“苏婉若!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要问问你旁边这位同志做什么。” 苏婉若有些不悦。 打从历星岭出了公安局,她就一直跟在后面。 历星岭身旁的这位,好像是和他一同归国的法医,从开始见到她,心里就隐隐的不舒服。 后来看到两人在前面聊天,历星岭时不时被逗笑,那种难受的感觉更甚。 结婚三年里,她从没和历星岭这样轻松的聊过天,历星岭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揣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最让她生气的是在这个摊子上。 这女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和历星岭做了这样亲密的举动,而历星岭还不自知。 她此刻终于懂得那种感受是什么,那是一种直觉,女人本性里对竞争对手出现的不喜。 “男女同志之间,注意点影响。” 这话苏婉若是对着方琳双说的。 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传出去终究不好。 虽然,女未嫁,男……也暂时未婚。 想到这,苏婉若的脸更是阴沉了几度。 历星岭听到她的话稍稍反应过来,他差点忘了,这里不是德国。 国外开放,男女之间就算肢体上有什么碰触也可能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但在国内可不一样。 刚刚他和方琳双的举动确实是不太好。 “谢谢提醒。” 说话的是方琳双,她透过镜片,半眯眼审视完眼前的女人,开口介绍了自己:“久闻苏首长大名,我叫方琳双,和历师弟一样,留学回来的法医。” 苏婉若没有理她。 因为这会又是一碗胡辣汤端上来,她用同样的方式轻轻吹凉,然后递还给历星岭,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复杂。 “喝吧,小心烫。”她的声音十分温和,仿佛能穿透这喧嚣的市井,直达历星岭的心底。 历星岭微微一愣,随即接过碗,低声道谢。 他的目光在苏婉若和方琳双之间徘徊,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方琳双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苏首长是不是也得注意下影响?” “我不一样。” 苏婉若坦然道:“我和历星岭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 “咳咳……” 历星岭喝汤的动作被这句话吓得一抖,呛了口汤。 不一般的关系? 不就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他咳嗽的这一下引来旁边两人的着急忙慌。 方琳双想要伸手帮忙拍背顺气,又想到方才苏婉若的话缩回手,从口袋里拿了个手帕递过去。 而苏婉若这边,她的手才触碰到历星岭的身体,就被历星岭躲开。 他拿着手帕捂了会嘴:“苏首长,你也得注意点影响。” 她被历星岭的话噎住,难以回嘴。 这一套下来,历星岭也失了喝汤的胃口。 他站起身,疲惫道:“我累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 苏婉若感觉身后有人拉住她。 方琳双眯眼笑着说:“苏首长,难得遇上,辽北这边有些事我想请教您,让历师弟自己回去吧,几步路远不碍事的。” 空气中立马燃起硝烟味。 历星岭懒得再理她们,结完账就离开。 第20章 1986年。 是方琳双在德国法医研究所,公派进修法医的第二年。 在这里,她有不少的华国医学生同学,tຊ但只有她一个人固执的选择了最难且最累的法医学。 华国法医检验技术依旧欠缺,而死者需要真相。 那年五月,外交部突然通知到自己去机场接人。 说是有一个同专业的同志也要来德国学习,时限和她一样,选择了五年。 因为课程耽误,她赶到机场比较晚,要接的人已经早早在那等候。 是个男孩。 居然是个年轻的男孩。 还是个选择法医的年轻男孩。 见面的那一刻,方琳双觉得自己被震惊了三次。 她记得,还在华国时,她生活在一线城市,父母开始还是很支持自己所选的专业。 反正只要是为了国家做贡献,老一辈的人就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可是时间久了,当身边的朋友知道,逐渐远离了她。 当家门口和颜悦色的邻居当着她的面把孩子抱走,然后教育道:“你不要有事没事去和那个姐姐玩,她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和她在一起会生病的。” 邻居甚至没有压低声音,像是直接说给她听。 法医之所以人才凋零,原因不就是出自这吗?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支持她,比如在德国的姑姑、学校的老师等等,他们都说:“琳双啊,你是个法医,要承担的总要更多。” 从小建立的三观被打破,是在历星岭出现后。 这个年轻的男孩,长得帅气却不是摆设,学习德文医疗知识时常常急得扯头发,但永远透着生机勃勃。 有天,坐在沙发上,她被最近连着几个大夜失败的病理研究搞得颓废,突然就把在华国学法医被周围人嫌弃的事告诉他。 方琳双知道历星岭一定也经历过不少,而且会比她更为艰难。 自己想让他认同,然后找到一个放弃的理由。 可年轻的男孩抬起头,一脸疑惑道:“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这话是真的把她问住。 历星岭接着说:“你知道在华国比一个同志学习法医更难的是什么吗?是一个结婚的男人去学这个专业。” 也是在那天,她得知历星岭有过三年的婚姻,而且他的妻子,还是个团长。 小伙子看着年纪小,却已经走过人生所需经历的大半历程。 不由自主的,方琳双有些羡慕那个女人,又有些嫉妒。 羡慕那个女人作为军官,还嫁给了这样一个厉害又强大的男人。 嫉妒……当时她还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对了,还有庆幸。 庆幸那个女人,得到了,却留不住,反而让她遇见了历星岭。 又过了三年,她的五年学习期限到了,五年在异国他乡的折磨终于结束,她的一身本领可以回馈到祖国了。 可通知下来的那天,她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申请再留学两年精进技术,和同专业的师弟一同回国。 这个申请并不是无理由的。 历星岭来得晚,但天赋很高,还比他们更加努力。 所以成长的速度比她还要快,有好几次的解剖研究,雷奥娜教授都是让她去给男孩打下手。 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只有再多学习两年,她才有更好的把握实现抱负。 还有她的私心——变得更强,不能落后于历星岭。 最后,站在他的身边。 第21章 小摊的角落,太阳换了一边照射。 苏婉若和方琳双,两人对坐着。 一身军装的女人率先开口,直白道:“方同志,你想请教的应该不是辽北的事吧,我没猜错的话,你喜欢历星岭?” 大概因为同是女人,方琳双对苏婉若的直接没有丝毫的意外。 打开天窗说亮话。 方琳双点头承认道:“我是喜欢历师弟,但我和苏首长不一样,我不会不顾他的意愿去做些无意义的纠缠。” 她看得出历星岭没有想要接受一段新感情的想法。 所以能够默默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算是达成了她的心愿。 苏婉若闻言,目光微微一凛,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深深看着方琳双,根据历星岭的一些行为,她无法评估这个女人在历星岭心中的地位。 所以她换了一种方式道。 “方同志可能不知道,我和历星岭之间有过一段婚姻,只是他因为出国留学才离的婚。” “辽北帅气的男同志很多,方同志要是有意,其实我可以帮你搭桥介绍。” 合着苏婉若是想要劝退她。 方琳双心里想着,面上又重新染了笑意:“苏首长不用和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历师弟的前妻,也知道你们是在相亲会认识的。” 她在苏婉若的惊讶眼神里曲起手指比了两个数字。 “但你们不过是结婚三年,我却在德国陪了师弟五年。” “五年,你在辽北当了五年的首长,但历星岭呢,从一开始的完全不懂德语,再到后来成为德国法医研究所里年轻一辈最厉害的法医,这些年都是我陪他过来的,不是你。” “我想,我比现在的苏首长更适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