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隔壁赵婶家,问孕妇应该如何照顾,问孕妇应该吃什么喝什么。 事无巨细,都用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我看着他孩子般的模样,也觉得我的孩子来对了地方。 第二天,腹部隐隐有些不适。 为了安心,我还是去到了医院。 但因为是军区医院,所以不可避免地我遇到了同样来检查的许嘉延。 他看到我的第一瞬是震惊,然后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才着急道。 “栀年,你怎么了?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么久了,你生我的气也生够了。你别拿你以后的人生开玩笑好不好?” “只有我才能照顾好你,你回我身边来吧。” 我看着他无比笃定的说辞,只觉得可笑。 或许是因为从前我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我和他一次又一次真诚的表达我的爱意。 才会让他有这样的错觉。 非他不可的错觉。 我垂下眼眸,从他的手里抽回我的手,摸着腹部说。 “许嘉延,我怀孕了。” 他的眸子里瞬间涌过很多种复杂的情绪。 有不解、愤怒、也有恨和悲。 过了好半晌,他才说:“没关系的,我能原谅你一时的情动。” “孩子你生下来,我会当做我自己的养。栀年,你别离开我,好吗?” 我一时讶然。 从前的许嘉延如同高岭之花,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可如今他却这么卑微地求我原谅。 我想,有些话我还是应该要和他说明白的。 所以我翻过自己的孕检报告,和他说。 “许嘉延,我,没必要为了气你赌上我的人生。” “我选择嫁给江泽霖是因为我喜欢他,我愿意将余生交给他。至于你,我从前的确爱过,但是现在我已经对你死心了。” “你不会没有那种少年懵懂,分不清情爱的年纪吧?” “那时候我对你就是这样的感觉。” 第29章 许嘉延垂下长睫,手指不停绞紧。 心脏好像被人用刀放干了血一般,只剩干枯。 他落寞地转过身,说:“栀年,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吗?” “那时你明明那么爱我,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你还说要和我一起共白头。” “可你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其实没有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我对他死心了。 以后连朋友都不想做,只想成为永远不相见的陌生人。 所以我说:“许嘉延,我最后和你说一次。我宋栀年永远都不想看见你,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和你是永远不相见的陌生人。” “如果你要原因,那不爱就是原因。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是爱,无非是觉得你长得好,但现在我才发现江泽霖长得比你更好,也比你更适合过日子。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对他的心,我爱他。” 听到这句话,许嘉延骤然止了声,一句话都没再说。 但我没想到那会是我和许嘉延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之后,许嘉延申请了调任,在参加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意外失去了生命。 他的战友将他的遗物交给我,还说。 “宋栀年同志,我知道你是有家庭的人,和你说这样的话不太好。” “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许嘉延他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的,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看着这块怀表。” “而且他也和我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我总觉得应该要和你说一句。希望你能去送他最后一程。” 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开江泽霖。 所以江泽霖也问我:“要不要去参加他的遗体告别仪式?” 我想了想,上一世是他害我蹉跎了这一生,我没有办法大度到放下一切芥蒂。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和他两不相欠。 所以我摇了摇头,说:“不去了。” 最后江泽霖陪着我去将怀表埋葬到了公园的一颗树下。 我想,这块怀表在当时的确是承载着我们珍贵的回忆的,但现在我们都已经走出过去了。 这块怀表也就埋葬在过去吧。 …… 四个月后,我生了。 是个女孩。 江泽霖抱着小小的她,眼眸弯弯:“这鼻子像你,真好看。” 夕阳下,我看着小小的宝宝,也觉得开心。 如果我的父母在世。如果他们也能看见我的孩子,也一定会为我感到开心的吧。 生完孩子,做完月子的第一件事,我和江泽霖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兰州。 我的妈妈葬在这里。 我带着花来到妈妈的坟前,将孩子给她看。 却哽涩得不成样子:“妈,我和泽霖结婚了。当时行程很赶,所以没和你说。这是你的外孙,我们的宝宝,我给她取名为江乐懿,希望她以后的人生健康顺遂。” “妈,我生孩子的时候,好痛,我在想你生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妈,如果你在就好了。” 说完,江泽霖就搂着我说。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母女照顾好。” “一定会的,我会将她们视作和我生命同等重要,请你放心。” 第30章 三年后。 江泽霖回来时一脸苦闷。 我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他却将买好的糖糕放到桌上。 吐槽说:“我舅妈和那江阿强真的不是人,我舅舅自从生病后,他们就将他赶出家门,那么冷的天就让他一个人在门外。” 他舅妈的嘴脸我一直是知道的。 他顿了顿,又说:“还将江阿强的亲爸接过来,现在一家其乐融融。舅舅也不好拉下脸来找我们,被人发现的时候正在沿街乞讨,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正常了。” 其实对我和江泽霖来说。 都不想管他。 只是婆婆的临终遗愿是照顾好她的弟弟。 她偏爱弟弟,但对江泽霖的爱从来没有少半分。 为人子女,她的遗愿应该替她完成。 所以,我替他捏了捏肩头,说:“那就将你舅舅送到特殊养老院去吧,钱我们出就是了。” 江泽霖惊喜地望向我,说:“你愿意?” 我笑了笑,说:“虽然我们都无法理解你妈的做法,但这总归是你妈的选择。” “她选择无条件地帮扶弟弟,但她自己也承受了无条件带来的反噬,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到最后她也经受了她的选择带来的一切。” “我们没有资格和权利对她的选择进行质疑,毕竟她对你的爱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该给你的也一样没少。” “那是她的钱,她有权进行支配。” 我是真的这样想。 我们之前埋怨舅舅,是因为心疼婆婆。 心疼她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养了个白眼狼。 但她最后的遗愿依旧是放不下她的弟弟。 我们为人子女的,也应该学会尊重。 江泽霖握紧我的手,紧紧拥抱住我。 身后乐乐扯了扯我的裤腿,稚嫩的声音甜进我的心窝。 “爸爸一回来,妈妈为什么就抱他?可乐乐刚刚哭了这么久妈妈都不抱?” 江泽霖笑了笑,一手将她抱起说。 “乐乐现在都三岁了,怎么还要妈妈天天抱?她是你的妈妈也是我的老婆,为什么不能抽抽空抱抱我?” 乐乐似懂非懂:“可爸爸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要妈妈抱抱?” 江泽霖耐着性子纠正:“明明才二十六岁,乐乐别胡说。” 乐乐又道:“爸爸之前明明和我说过,满五进一。还说这是国际数学规定的!” “爸爸又想骗人!” 江泽霖满是无奈:“都说了那是在计算小数点时的用法!” 我一时无语。 默不作声打开了江泽霖用家里所有粮票换回来的彩电,自顾自坐在了餐桌上。 今年过小年,我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父女两爱斗嘴就斗嘴,我自个儿吃。 没成想,我刚动筷。 江泽霖和乐乐都气呼呼地插着腰,问我:“妈妈,你到底站哪边?” “媳妇,你站哪边?” 我拿过搪瓷缸,为他们倒了杯汽水,说:“我谁也不站!今天是小年,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乐乐虽然才三岁,但小小的她已经学会了洗碗。 拿不起,就在水龙头下擦啊擦。 我不让她拿,她就哭着说:“可天气这么冷,妈妈洗碗也很辛苦。” 忽然屋外燃起漫天璀璨的烟花。 而我人生的幸福时刻也定格在此刻。 我想,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 万家灯火,有我一盏。 我抱着女儿去院子里看烟花,江泽霖跟在我身后为我披上袄子。 我问他:“看我看什么?我的脸上有花啊?” 他浅浅的笑着,沉沉的嗓音旋进我的心窝。 “栀年,烟花再璀璨也比不上你。” 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却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荡起。 我想要如何来囊括我的一生呢? 大抵是执着于理想,纯粹于当下。 人生缓缓,自有答案。 而我,已经有了答案。 第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