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白脚步一顿,看了眼周筱,然后置若罔闻地迈步离去。 冷风吹过,带动着发丝飞舞。 脚步声渐远,周筱回头望向陆祁白的背影,心渐渐沉寂。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迈动僵硬的腿往院内走去。 花草树木,砖瓦柱石,处处熟悉也处处陌生。 周筱一步步踱过这个她生活了十二年的王府,最后脑海中就只剩下了陆祁白的面容。 阳光透过枝头的雪,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筱睁眼直视着,刺得眼眶微热。 她在王府呆了整日,入夜才离开回宫去, 凤仪殿。 周筱对镜看着心口处的伤,一闭眼将白色药末覆了上去。 一瞬,刺痛袭来,疼得她冷汗直下。 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直到这阵痛过去,她睁眼,才看到镜中映出的人。 看清面容,周筱慌乱地将衣衫合起,起身行礼:“见过主子。” 陆祁白扫了眼妆台上未合盖的药瓶:“伤如何了?” 周筱抿唇,谎说:“已无大碍。” 陆祁白的眼底闪过什么,也不戳破。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在屋内蔓延,气氛慢慢压抑起来。 周筱踟躇了下,开口:“主子来可是有事吩咐?” 指敲声一顿,陆祁白的声音响起:“今日起,你的面具不准再摘下。” 他的声音透着冷。 周筱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为何?” 她压着心里的情绪,轻声问。 可陆祁白只是说:“你只需听令。” 听到这话,周筱的心一沉再沉:“若我不呢?” 陆祁白的眼神瞬间薄凉:“那我就让你这面具永远都摘不下来。” 周筱身体一僵。 陆祁白的神情掩在烛火中瞧不真切,周筱却还是望着。 许久,才哑声开口:“周筱跟了主子十二年从未违命,便是主子要我去死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周筱就只问主子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不是当年大理寺卿府走失的女儿?” 闻言,陆祁白的眼神一冷:“不是。” 他否认的干脆。 周筱望着这样的他,只觉心像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如果我真的不戴上面具,你是否真的会那般对我?”她半垂着头,继续问。 “是。”陆祁白站起身,“明日起,阿瑶入主中宫,你搬回王府。” 他扔下这句话,起身就走。 周筱看着陆祁白渐行渐远,慢慢融入黑夜中的背影,恍然明白。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十二年前,他于肮脏市井朝她伸出手,如同一束光,给她救赎。 但从十年前开始,她于他而言,就只剩替身二字! 秋络瑶不在时,她就留下,秋络瑶在时,她便消失。 风遇山止,船靠岸停。 她和陆祁白这十余年的纠缠,也该结束了。 周筱转过身,看着放在妆台上的面具,走过去将其拿了起来。 她指腹一点点抚过上面的纹路,深深浅浅。 就如同自己陪陆祁白这十二年,起起落落。 烛光下,金色面具反着光。 周筱看着,随即扬手,将它抛进了燃着的炭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