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轻轻拽了拽身旁的周征驰：“世子，你怎么了？”

　　谷涵垂着头一动不动，好半晌，才终于感觉周征驰冷沉的视线收了回去。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声音轻柔地对齐婉兮说：“无妨，回屋吧。”

　　周征驰回府了，谷涵没再管厨房里的事，不敢有丝毫怠慢地往正房赶。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征驰才悠悠回到正房。

　　谷涵忙走上前，声音低而轻：“奴婢帮世子爷更衣。”

　　手伸到半路，却被身前的男人攥住。

　　周征驰冷笑：“冲别人笑？”

　　谷涵忍痛，轻声解释：“爷误会了，今日腊八，刚刚奴婢只是在分粥。”

　　周征驰另一只手捏上她的脸，声音冷戾：“穿得花红柳绿，这么招摇，记住，你是本世子的东西，别有其他心思。”

　　不知为何，“东西”这词让谷涵不太舒坦。

　　这么些年，周征驰年岁长了，心思也越发沉。

　　他对着外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对谷涵却越发喜怒无常。

　　谷涵早学乖了，他生气了，她也不找寻理由。

　　只顺着他的话说：“奴婢这就去换身素净些的衣裳。”

　　看着表情柔顺的脸，周征驰只觉得心里的怒气缓缓散去。

　　他捏住谷涵脸颊的手最终还是松开。

　　只甩下一句冷冷的“去”。

　　第二日，腊月初九。

　　整个侯府开始大扫除。

　　谷涵虽是周征驰的通房，但说到底不过是个丫鬟，自然也要参与进去打扫。

　　可当她打扫到博物架时，却被人撞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之下，竟直接撞到了架子上的瓷瓶上，瓷瓶立即摔了个粉碎。

　　一个瓷瓶砸得满室寂静，撞谷涵的婢女惊叫出声。

　　“这、这可是王妃的嫁妆！定窑的白瓷花瓶！”

　　这婢女谷涵认识，是之前想爬上周征驰的床，结果被自己教训了的婢女。

　　周征驰在这时进来了，看着这一屋的喧闹杂乱，立即皱起眉。

　　“怎么了？”

　　屋里顿时跪了一地，那婢女恶人先告状：“回世子爷，谷涵她把王妃的嫁妆碰碎了！”

　　谷涵忙说：“是她故意撞了奴婢，奴婢才不小心把花瓶撞碎了……”

　　她解释到一半，周征驰冰冷的声音响起。

　　“本世子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谷涵喉间便是一哽，抬起头，便对上了周征驰毫无波澜的黑眸。

　　周征驰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毁坏王妃嫁妆，谷涵，罚俸一月，去领十大板。”

　　谷涵忽觉心口一凉，解释的话也变得无力再说出口了。

　　她伏下身子，额面点地。

　　“是，奴婢领罚。”

　　谷涵被拖了下去。

　　十大板打完，她一瘸一拐回到主院的时候，已然夜幕低垂。

　　周征驰的书房烛光正明，门却没关紧，漏出几道风声。

　　谷涵下意识走近了，想把门关上。

　　凑近了，却听见齐婉兮暧昧的声调响起。

　　“征驰，太重了……”

　　谷涵脚步一顿，想要无声离开。

　　下一秒，却听见周征驰柔声哄道：“抱歉，平日里和谷涵没轻没重惯了，夫人别怪罪。”

　　齐婉兮声音虚浮：“征驰，不过一个花瓶，你今日对谷涵处罚太重了……”

　　房里声响忽重，片刻后，周征驰的声音带着漫不tຊ经心的餍足。

　　“我俩在一块，你还要提别的女人，她就是一个奴婢，哪里值得你费心。”

第3章

　　明明是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如寒钉一般，将谷涵死死钉在了原地。

　　耳朵里，又听齐婉兮继续说。

　　“谷涵服侍你尽心尽力，这几月我看在眼里，你怎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听了这话，周征驰竟也不恼，继续语气纵容地哄她。

　　“好好，我说不过你，你面前我总是投降的。”

　　谷涵终于回神，悄悄离去。

　　她慢慢挪回偏房，小心清理了下身子，便上了床。

　　挨了板子，谷涵只能侧躺着。

　　她闭上眼睛，神智却依旧清醒，恍恍惚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暖融融的春日。

　　那是她和周征驰的初夜。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

　　外头春光正好，谷涵在周征驰怀里，含羞又忐忑。

　　而周征驰往她手里塞了自己随身的玉佩，话语几分郑重几分玩笑。

　　“这个，就当本少爷给你的聘礼。”

　　可周征驰真的说过这句话吗？

　　谷涵忽然睁眼，从床上挣扎爬起，在妆奁中翻出了那块玉佩。

　　温凉的玉佩拿在手上，谷涵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谷涵擦了眼泪，开始清点东西。

　　给自己赎身后，她手上还剩23两45文钱。

　　她还记得卖她的人走了些什么地方，到时出了侯府，她要沿途找到三个姐姐，这钱足够买块地，到时候她们姐妹就能一起住了。

　　谷涵想着想着，终于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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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节将近，又是岁末事务收尾之时，周征驰常常不在府中，或只是待在书房。

　　谷涵依旧跟着他身边，晨起伺候，端茶送水。

　　其实这种事一般是小丫鬟做的，只是周征驰用惯了她，不愿假他人之手。

　　但谷涵知道自己快要走了，便挑了几个盘靓条顺的小丫头培养。

　　过了三日，谷涵第一次让人代替自己进去递茶。

　　谁知人才进去，她就听见里面传来砸杯子的声音。

　　隔着层窗户纸，她都能听见周征驰不耐的声音：“人呢？”

　　谷涵连忙进了屋，快步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爷。”

　　周征驰抬眼看她，面上无异，语气却隐含威胁：“你这是在和我闹脾气？”

　　不过赏了她十板子，现在就敢把他的事不当回事了？连端茶倒水都不愿做了？

　　谷涵看了眼一旁跪着的小丫头，不太懂周征驰这话的意思。

　　她只好将头压得更低，表现得更加恭顺：“奴婢不敢。”

　　周征驰看她这一滩死水的样子却更来气，他猝然冷笑一声：“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谷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一手拎起。

　　她一声惊呼，片刻后只觉天旋地转。

　　视野恢复正常，谷涵才发现自己被周征驰压到了桌上。

　　她连忙挣扎：“爷，不要，不能在这儿……！”

　　她余光看着地上的小丫头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屈辱之感却更重了。

　　周征驰却已强硬地覆身而上，挑开了她的衣服……

　　外头有人走动，谷涵脸贴着桌子，晃动不断，她羞耻地闭紧了眼。

　　周征驰声音低哑：“抬头，看着我。”

　　谷涵只得抬起脸看他。

　　她面色红润，眼中有泪，水光盈盈，生动多了，不复方才的死板。

　　周征驰心下舒畅多了，遂将人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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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到了腊月十五。

　　兵部尚书之子在府中盛办夜宴，邀请了周征驰与齐婉兮。

　　谷涵也被齐婉兮一并带上了。

　　周征驰靠在软椅上，倚着齐婉兮的肩膀闭眼假寐。

　　谷涵便老老实实在一旁斟酒。

　　场上美人皆长袖善舞，容色出众，谷涵脂粉不染，比起这些人却更为清丽脱俗。

　　不断有人偷偷打量谷涵，更有人盯着她看直了眼。

　　谷涵察觉到那人的视线，皱眉抬眼回看。

　　对上视线后，才发现那人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新晋的大将军秦至安。

　　谷涵簌然收回眼。

　　谁知下一刻，那人却借着酒意直接起身，众目睽睽下朝周征驰一拱手：“周世子，在下刚回京城，身边缺人得紧，不知您可愿将您身旁的婢女赏赐给我？”

　　谷涵骸得僵在了原地。

　　她能感受到周征驰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心口不由叫苦。

　　她想，回府之后，自己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然而下一刻，她却听周征驰戏谑的声音响起：“此女谷涵，我的暖床丫头，你喜欢？那便送你了。”

第4章

　　听到周征驰要将她送人，谷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以往也曾发生过这种事，她还记得那次周征驰眼一挑，就毫不客气地将人踹翻在地。

　　然后再居高临下地补上一句：“她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

　　她以前天真，以为周征驰的宠便是爱。

　　现在却清醒了，知道自己在周征驰眼里不过是个下人。

　　只是，她以为自己在周征驰心中应该也有一点位置……

　　至少，不该像现在这般，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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