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家交好或是有意与苏家交好之人,皆送来贺帖、贺礼。 待人群散去,热闹留在酒楼里时,晋明带着一帮人,扛着个大东西进来了。 镇南王虽未到场,却遣晋明送来了上好的玉石貔貅。 然后被苏妗芫作主,摆在了酒楼大堂最显眼的地方。 晋明与谷涵又有许久未见,站在她面前时竟有几分紧张,又把自家殿下的话带到了。 “殿下祝苏记酒楼开业大吉,生日红火。” 谷涵心里颇有受宠若惊之感,面上却不卑不亢:“民女多谢殿下记挂。” 晋明又凑过来小声交代:“殿下不是不想过来,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过来。” 谷涵睨着他:“这话也是你们殿下的意思?” 晋明说不是。 只是瞧自家殿下那样子,其实挺想来的。 谷涵说他乱牵线搭桥容易被揍。 晋明慌忙摇头:“这么些年,小的可就见殿下对谷姑娘一人这样过。” 谷涵汗颜。 那凌乱的关系还没理出一tຊ条清晰的线来,听这话真将她折煞了。 送了镇南王府的‘贵客’走,谷涵才歇下来。 最近周征驰和他都没什么动静,应是朝中事务繁多。 刚刚在桌上,谷涵还听人说起,镇南王殿下刚回京便崭露头角,接下了彻查贪官污吏一案。 摆明了让这个刚回京的皇子去得罪人。 但老百姓们不懂朝堂上的斗争和权利周旋,只知道谁保家卫国,谁为人民做实事,谁就是值得称赞的好人。 这事做下,也算好事一桩。 想完,谷涵又觉得自己待在周征驰身边十二年,把心思也过得太深。 累人得很。 …… 又是半月,苏府正式设宴,庆贺乔迁之喜。 府上宾客不断,热闹红火。 苏陵川与谷涵两人会面,他沉声问她:“开酒楼的感觉如何?” 这些日子苏陵川皆跟在苏老爷身后学着如何操持家中事业,比来时还要沉稳不少。 他愈发有大哥风范,谷涵也当个寻常小辈,回道:“比管胭脂铺子辛苦了些,但妗芫很能干,酒楼里的姐妹也相当吃苦耐劳,我感觉很充实。” 苏陵川抽不出空去,但也知道家里这两个妹妹将酒楼操持得很好,在京城名声大作。 府门那边忽然喧闹了起来。 谷涵看到了周征驰那张熟悉的脸。 他竟是不请自来。 第21章 苏老爷也没想到镇远侯世子不请自来。 纵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但到底身份尊贵,不得不迎。 “镇远侯世子大驾光临,苏某有失远迎,还请世子莫怪。” 周征驰挑起一个客气而冷然的笑,稍一拱手,“哪里,苏老爷有礼了。” 侯府送来的贺礼抬进屋内,他又说:“苏老爷不会怪本世子未有请帖,却不请自来吧?” 苏老爷只觉他语气暗含不悦,分明只是一年轻小辈,却甚有威压。 他伸手请周征驰进门:“岂敢岂敢,世子请进。” 苏陵川注意到自己身旁的谷涵脸色已有些发白。 他没问原因,只说:“累了就好好休息,不必站在门口。” 谷涵感激地看他:“多谢大哥。” 她没作停留,转身便走。 周征驰本就一直留意着她,见她要走,眼神盯了过去。 第二次看她离开的背影,这感觉很稀奇。 苏陵川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挪了一步,将谷涵的背影挡了个严实。 周征驰勾起一个稍显讥讽的弧度。 还真是有了群好家人。 …… 谷涵有意避开府内宴会,到酒窖拿酒。 刚爬上来回到仓库,就感觉外面的光线一暗。 她抬眼看去,看见了周征驰。 周征驰的步子放得极慢,一步步朝谷涵逼近。 他身形高大,眼神冰冷,极压迫,也极危险。 谷涵紧了紧手中的酒,迎着周征驰的目光,她强迫自己昂头挺胸。 “世子在苏家府宅中乱晃,所谓何事?” 曾经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婢女不再,改头换面,出落得惊艳绝尘,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 周征驰勾起唇想冷笑,声音却是咬牙切齿:“本世子还不想守这规矩,倒是你,你真想嫁给镇南王?” 沈闻铮在布局筹谋之余,还在为了迎娶苏家小姐造势一般。 不知是真有此意,还是为了防备赐婚。 镇南王要迎娶侧妃,只是无伤大雅的变数。 但周征驰发现自己无法容忍这个人是谷涵。 谷涵离开他也不过两年,照沈闻铮的说法,两人也不过几面之缘。 就这样短暂的时间,能让她放下和自己的一切过往,转而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吗? 她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呢? 谷涵也看着周征驰,只是两年未见,他的五官、气质,皆无太大变化,除了添了些阴沉。 却叫她觉得无比陌生。 许是对她的态度不同了罢。 但她不相信这是周征驰多在意的表现,只是从前的可控之物失控,他心有不甘。 谷涵温和有礼地回道:“周世子,两年前民女已自赎自身,民女的一切,都与您无关。” 她不再一口一个‘奴婢’,叫周征驰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似早就该如此。 又好似事情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周征驰曾设想过无数次两人的重逢。 她只是女子,还如同菟丝花般在他身边待了十二年,不告而别、鼓吹自由,不过是闹脾气的一种。 他心中不安,却有她总会回来的把握。 抬步间,周征驰已站在谷涵面前,没错过谷涵此时眼中的惊颤。 他捏住她单薄的肩膀,寒声逼问。 “谷涵,为何要不告而别?” 第22章 谷涵垂眼,缄默不语。 恍然间,她又意识到,这两个问题好似真彰显了周征驰的在意。 他从来之要求下令,而非询问。 周征驰再如何游刃有余,心中压抑的那些暴戾情绪,叫他在这两年间,无时无刻想着要将她抓回来。 要是她再敢跑,他就打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边。 此时,也恨不得将她直接从苏府掳去,伪造一个苏家大小姐的死亡,再将她牢牢锁在房内,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只有他一个人。 周征驰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当年得知她是自己要走,心中后悔是有的,但说不上多。 他始终觉得两人的关系仍是他扯在手中的风筝线,时有松紧。 如今重逢两面,却有了断裂的迹象。 见她不言语,周征驰扯出一个残酷的笑。 “攀上了苏家的关系,就觉得能飞上枝头了?你又哪里配一个皇子的侧妃之位。” 他想叫她认清自己,用刺痛她的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让她意识到,她只能站在他的身边,只有他会垂怜她。 谷涵眼神有些空。 “只要镇南王殿下喜欢,我欢喜,两情相悦便足够了。” 她知道这话是假话,可想起沈闻铮,她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感觉。 周征驰没想到谷涵在自己面前都敢出神,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语气极有力道,咬牙切齿着、一字一顿地逼问她:“两情相悦?” 谷涵的下巴生疼,却不退不避,看着他,也一字一顿地回他:“是,就像你与世子妃那样,举案齐眉、两情相悦。” 那彻夜燃放的花烛、两人在她面前的亲昵、周征驰展现出的别样柔情。 于那时的她而言,那种似万箭穿心的痛感,她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再痛,也比不过那日在雪地里,亲耳听到‘自取其辱’的滋味。 周征驰亲手将她的爱骨剥除,就那样看着她痛苦地匍匐在地,将她十二年的情感全然踩在脚下。 他将她当个玩意儿,当个宠物。 现在还仍把她当一只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他摇尾乞怜的狗! 那么多年,爱他是她唯一做过的任性妄为地事情,抛下身份、尊卑,追随自己的心意,却只是那句“何必自取其辱”。 谷涵认清了心念相通是妄想,知心体己是幻觉,最后也体会到了屈辱和绝望。 而周征驰竟体会到一种死灰复燃的狂喜。 就如同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 “你还在意我,你对我,仍有情,对吗!” 这种话,谷涵觉得可笑,也叫她生出无力之下,只能决堤的情绪。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谷涵发了狠似的想要推开他。 她手中的酒坛落地,瓷片碎裂,酒香四溢。 又似砸在两人心头,一时皆沉默。 周征驰定定地看着谷涵。 不懂她,还是不懂爱。 周征驰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