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沈南意不断地后退。 她看着眼前脱了藏袍,穿着规矩黑色衬衫西装的多吉彭措。 他身上的衣服和他本人完全不相衬。 她不禁后退了两步,愧疚像一座山一样将她压垮。 多吉彭措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小心翼翼地向人靠近:“我知道你是误会了我喜欢格桑。” 沈南意强撑起几分精神看向他,她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一点佐证。 证明并不全是自己的原因。 多吉彭措并不只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她的引诱,才导致多吉彭措抛弃了所有,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地站在她面前。 她眼神中闪烁着希冀。 哪怕这份脆弱的希望,是以焚烧她的生命为代价都没关系。 她不想自己重来一生,依旧还是那个毁了多吉彭措作为神汉的罪人。 他不想是因为自己,多吉彭措才下了神坛。 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为了神佛而活。 他到如今这个位置经历了多少痛苦,她无从得知,可几乎所有人都蒙受过他的庇护。 难道他那些因为参禅而受的苦,要因为自己可笑的一句承诺和爱而毁灭吗? 可是事与愿违。 多吉彭措笃定的一句爱意成了刺穿她的最后一剑:“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 “我和格桑结婚不过是为了调查我父亲死亡的真相,他是被人陷害的,我已经找到证据了。” “而且那个跨国犯罪集团罪证我已经提交警局了,赵奕明也被捕了。” “我父亲是在护送文物去拉萨的路上被陷害的,格桑的父亲用造假的视频威胁我,我只能待在格桑身边,一直寻找机会收集证据,我对她并没有……” 多吉彭措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注意到沈南意格外惨白的脸色。 她浑身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紧咬的嘴唇也渗出血珠。 他慌了神,下蹲着在她身前,放低了声音:“阿宁,你怎么了?” 沈南意目光呆滞地随着他的身形移动而挪动着视线。 多吉彭措越温柔她便越是煎熬。 她脑子里闪过那天她签下的同意书,赵奕明递交的护送文物去西藏人员调动名单。 那上面的名字是——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沈南意嘶哑着声音念出这个名字,她攥紧了多吉彭措的衣袖。 多吉彭措表情一僵:“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轰——”沈南意脑海中已然是一片废墟,所有的期望已经彻底崩塌。 她不仅仅毁了多吉彭措的人生,将他拉下神坛。 她还是间接害死他父亲的凶手。 当时赵奕明说他不想护送文物去西藏,让仁青诺布去。 她没多想,就签字同意了。 后来,文物被倒卖,仁青诺布被陷害定罪。 他成了赵奕明的替罪羊…… 沈南意眼泪不受控地滑落,煞白着一张脸,看着多吉彭措关心的神情,心如刀割。 她要怎么说出口呢? 她又怎么敢继续接受多吉彭措的爱呢? 沈南意身子瘫软,膝盖发软,跪在地上。 她该怎么办?为什么她重活一世救得了自己,却改变不了多吉彭措的命运? 是她毁了他,她毁了一切。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多吉彭措有些无助地想要伸长了手抱紧她,他不愿意看到她哭泣。 不想她的眼泪是因为他而流:“你为什么道歉?” 沈南意贪婪地嗅着他怀里浓郁的藏香,原本令她安心的气味到如今变成了刺。 狠狠刺进她心口。 她咬紧了唇,攀附在多吉彭措身后的手紧了又松。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那张人员调动的同意书是我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