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前出现一条蓝色的手帕。 他愣了瞬,转头看去,是坐在身边的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娘。 “小伙子,你咋了?来,赶紧擦擦吧。” “谢谢……”梁言彻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很久没回家了,可能……” 他没有说下去,好像怕再多说几句,眼泪又会掉下来。 大娘努力回想着什么,磕磕巴巴憋出句:“那句话叫啥来着……近乡……近乡情更怯!小伙子,回家是好事,该高兴啊,哭啥?” 梁言彻扯出个笑容:“对,回家是该高兴。” 说着,他望向窗外,看着被树木隐去的城市,思绪渐远。 阿妈,我们回家。 …… 三年后。 南省某山村,河东小学。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朗读声从破旧的瓦房中传出。 “同学们,你们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说的是粮食都很珍贵,让我们不要浪费每一粒米!” “文哲说的真对,其他同学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砰’的一声轻响,陈旧的书本被放在桌上,梁言彻刚想继续讲课,门突然被敲响。 “梁老师。” 转头一看,是村支书王阳华。 他看向认真读书的王文哲:“文哲,你是班长,带大家继续读书啊。” 王文哲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说完,梁言彻走了出去:“支书,什么事啊?” 王阳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梁老师,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梁言彻也笑了:“支书,我来这儿这么久,你们一直照顾着我,有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梁老师别这么说,你大老远从桐州过来教书,咱们都感谢你呢。”王阳华挠了挠头,这才把事儿说出来,“是这么个事儿,刚才来了很多军人,好像是需要带路,但咱们村里会说普通话的就梁老师你,所以……” 听到王阳华这话,梁言彻明白了,原来是要自己去当翻译带路啊。 他爽朗一笑:“我知道了,等我上完课马上就过去。” 王阳华卸下块大石头似的一拍大腿,直直点头:“哎哎哎,谢谢梁老师了!” 目送王阳华离开,梁言彻才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树林间,身穿作战服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休息着。 “团长!团长!” 一营新营长叶明跑了过来,解释道:“村支书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可以帮忙带路,其他的我实在听不明白了。” 尹暖芸嗯了一声,整个团里也就叶明能听懂这里一两句的方言,但知道有人可以带路,她也放下了心。 这里地势险峻,很多路地图上都没有清晰标注,冒然前进可能会发生意外,只能请一个熟悉这里的人带着。 尹暖芸找了块石头坐下,一片落叶飘然落入她的手中。 她一怔,不由想起三年前离开的梁言彻。 他走的干净利落,一件可以让她怀念的东西都没留下,仿佛她生命中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也在休假时回桐城悄悄去找过他,可梁家大门紧闭,邻居说他回去后没多久又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想到这些,尹暖芸眼底划过丝微不可察的低落。 天色渐晚,吊在树杈上锈迹斑斑的铁轨被敲出‘叮叮’声响。 梁言彻一如既往叮嘱道:“同学们,放学了,大家一定要记住,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知道了,老师!” 同学们乖乖应了声,拎着书包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