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厮打以那两个人踉跄逃走做结。 雨终于小了,淅淅沥沥落在衣服上,他抬手,抚过脸上的雨水,忽然觉得下巴火辣辣的疼。 那两人到底还是力气大,也配合默契,就算他打架多,下手狠,但终究旧伤还没好透,还是吃了亏。 嘶。 该死。 他再次看向老人先前待过的地方,才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 年级大会的时间在早读。全年级的人排着队,稀稀拉拉到了报告厅。 十五分钟过后,高二的所有班级都已经到达,密密麻麻坐了一大片。 报告厅的高台下站着被通报批评的一行人。通报批评的人站在下面示众是每周年级大会的惯例。 今天站那的便是上周闯祸的几个人。池星点着了操场,他的处分是最严重的,站在了最靠着人群的那边,也是最显眼的位置。 霍帆站在了池星的身边,虽然他没真正酿下大祸,但他抽烟被抓却是实打实,剩下的都是期中考作弊的。 每个班是排着队来的,也就证明一队队人都要从他们几个人旁边经过,他们只能被迫接受别的班的人好奇甚至鄙夷的注目礼,而池星首当其冲。 然而他耷拉着眼,浑不在意。 “哎呀妈呀,你怎么了?”这是今早霍帆见到池星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池星轻描淡写:“跟人打了一架。” 霍帆眯起眼看向他脖子上的掐痕:“你这伤可不轻,跟谁啊,你可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没事。” “怎么没事,你这张脸可不能毁容。” “毁就毁了。” “啧啧,可真是有恃无恐。”霍帆咋舌,吊儿郎当地晃腿。他别过身去,跟他另外一边的朋友说话。对于旁人的打量,他更加不在意,甚至还乐呵呵地跟人打招呼。 …… 年级大会一般来说都是阶段性的总结,主题不外乎近期发生的大小事,考试刚结束,大会的内容自然少不了考试成绩的表彰。 随着会议的进行,大屏幕上出现了表彰名单,表彰先从理科班开始。 红色的画面,搭着反复播放的颁奖旋律,竟然还真有些振奋人心的效果。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走上领奖台。 纪瞳掏出口袋里的单词小册子,反复记忆昨天写的阅读里的生词。 她低着头,而她身边的宁熹微却一个劲地东张西望。 她不用猜也知道,宁熹微指定在用视线搜寻阮时雨。暗恋一个人总是这样的,哪怕会在成千上万人的场合,也会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欣喜,甚至会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以上就是理科班同学们的表彰结果……”台上主持人已经宣布完了理科班,紧接着就是文科班。 大屏幕上的ppt翻过一页,红底黑字,上边写明了名次和分数。纪瞳看见了自己,以二十分的分差位列年级第一。 音乐忽然响起,她起身,跟着礼仪队的人的步伐上了台。 对于她来说,领奖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年级组长还在滔滔不绝,充满激情的话语似乎要穿透话筒:“本次表彰大会将着重表扬这些成绩优秀的同学们,高二是非常关键的一年,这次联考我们年级不止理科班表现优越,文科班的同学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纪瞳站在领奖台中间,能看到报告厅中所有的同学,簇拥的人头尽收眼底。 她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向了右边的台下。 那一排人实在tຊ太过惹眼—— 她看向最边上的池星。 他懒散地站着,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脸上又添了新伤。 上次的颧骨伤已经差不多痊愈,而下巴的伤却是新的,面积还不小,似乎被人揍得很惨。 她往下看去,他脖子上不知是被掐还是被挠,几道红紫的痕迹分外明显,露出的手臂上还有斑驳的青紫。白皙皮肤上,那些淤青也更加明显。 难道不疼么?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就在这时,池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不偏不倚地对上纪瞳的目光。 目光相撞,似乎有细碎的冰屑溅落。 “以上同学在此次联考中取得了亮眼的成绩,表现优异,为明毅的高二年级……”话筒里传出年级组长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念稿的声音。 音乐昂扬,而底下各年级的同学并不安静,坐了太久大家早就失去了耐心,叽叽喳喳地讲话。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一个在台上接受表彰,一个在台下因为闯祸而被记处分。很近,但也很遥远。 短促的几秒后,她移开视线。 ——果然不能指望他能改过自新。才没过多久,就又出去鬼混打架了。 那天说的话估计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她这么想着,收回了视线,然而,池星却依然看着她。 他神情冷淡,看着纪瞳礼貌地接下奖状,又看着她站直了身子目视前方。她身姿挺拔,然而却时不时咳嗽两声。 她感冒了。 交谈声在耳畔响起。池星回神,听见身边霍帆和他朋友聊天。 “年级第一的小美人刚在看你呢。”霍帆身旁那人用手肘捅了捅霍帆一下。 霍帆闻言,耸肩:“我?别提伤心事了,人小美人老早就拒绝我了,害,也没办法,她可是优秀的好学生,我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他罚站也依旧没个正形。 “可是刚刚她真的在看咱这边。” “怎么可能,你肯定看错了……” “池哥,池哥。”霍帆身边那人转而问池星,“你说,她有没有看我们这边?就你们班长。” 池星垂眼。 “不知道。” 那人张口,正欲说些什么,然而他的话被迫吞回去了。 因为年级组长已经话锋一转:“在大家为了光荣而努力的时刻,我们年级却有些人行为极其恶劣,影响了我们高二年级的形象,在此,对池星同学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对霍帆同学……” 一行人不得不老老实实,接受批评。 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些批评是不痛不痒的,会议一散,马上就想着吃早饭去了。 “池哥,你要吃什么吗?我给你买。” 池星无奈地指了指下巴,摇了摇头。他压根吃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