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那头情绪的野兽,却冲破牢笼,不停的撕扯着骨血。 让他不得不认清事实。 他跟季微微抛去年少的情谊,还有上下属关系,再无其它。 他沉默许久,直到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出声。 “喂,沈先生,您还有在听吗?” 这一声,拉回沈景桢所有思绪。 他仰头望着头顶刺目的灯光,神情一恍。 “好,我知道了,我到时候把人带过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结束了这一切。 退出通话界面后,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沈景桢点开一看,是特助发来的。 上面只有简单一句:“季小姐父母双亡,已通知其大伯一家。” 第十四章 婚礼前一天。 沈景桢照常在公司处理工作。 沈安宁冲到了沈氏找上门,又生气又不解。 “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竟然要娶季微微?” 她一直以为季微微只是单相思自己的哥哥。 可等看到阮清欢拿着那封喜帖跑回老宅时,她才发觉,自己可能一直都没看懂过他。 沈景桢放下手头的文件,眸色淡淡的看向妹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男人的语调平缓静和。但却透着一股让人毋庸置疑的冷漠。 “你好好在老宅照顾妈,至于其他事,我自有分寸。” “哥!”沈安宁气的一恼。 “回去。” 沈安宁自知多说无益,只能憋下这口气:“好,我知道了。” 不情不愿的说完,她才踏出了办公室。 就在走到门口时,沈安宁看到秦特助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个穿着土气的中年妇女。 她停下脚步,多往那妇女看了两眼:“秦特助这是谁?现在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进我沈氏了吗?” 哥哥一向最讲门面,怎么会让这种人上来? 秦特助微微俯身:“二小姐,这是沈总要找的人,别的我也无可奉告。”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沈安宁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拎着包,就大步走了。 秦特助带人推门进了总裁办后,身旁的林大妈就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摆设。 “沈总,人带到了,这就是季小姐的大伯母,大家都叫林大妈。” 沈景桢的视线落到中年妇女身上,眸光又深又沉:“是你当初送季微微去的精神疗养院?” 林大妈两个眼珠一转,以为是要被找麻烦,正准备扯幌。 但还没等她想好,沈景桢又利落的签下一张支票,捏在手里。 “这里是五百万,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多了解了解她的从前,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送她去那里。” 听到五百万的那一刻,林大妈脸上露出贪婪的笑意。 她笑眯眯的接过支票,嘴上还说着:“哎呀,不愧是沈氏集团的大老板,出手就是阔气。” “您今天想问什么就问,我一定答的明明白白。” 沈景桢淡淡问道:“她爸妈是怎么死的?” “他爸出轨,小三找上门,两口子闹离婚,结果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出车祸当场死了。” 林大妈回答的不含糊,但沈景桢脸色却很沉。 他又问:“那当初你霸占沈家家产,又把她送到疗养院是因为什么?” 人性贪恋丑恶,但他就是想听犯错的人,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 提及往事,林大妈笑意一僵。 她下意识避开了沈景桢慑人的目光,没有作声。 见她避而不答,沈景桢也不跟她浪费时间,睨了眼一暗怕那个的特助:“带她走。” 秦特助点了点头。 林大妈慌了一下:“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沈景桢深深睨了眼林大妈,语气寡淡:“带你去见你的侄女,季微微。” 闻言,女人这才安下了心。 这次她来就听说那人说,季微微要跟沈大老板结婚了。 想来,她这一趟,还能找那死丫头多那点钱。 半个小时后。 车稳稳停下,沈景桢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林大妈尾随其后,可就在她抬头的一刹那,却看到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殡仪馆”! 第十五章 殡仪馆外摆满了花圈,风微微初起两边的白色灵幡。 看得林大妈瞬间白了脸色,走到沈景桢身边说道:“沈老板,这明天可是你跟微微结婚的大喜日子,你怎么带我来这么晦气的地方?” 沈景桢薄唇划开一抹冷讽的弧度:“晦气吗?可季微微现在就在里面。” 林大妈听的一知半解。 但沈景桢已经不再理她,迈步朝殡仪馆内走去。 林大妈想走,但却被秦特助一把拦住了去路。 “请。”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沈景桢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 屋内摆着一口冰棺,周围摆着各色玫瑰。 沈景桢站在离冰棺不到半米的地方,但目光却不敢往冰棺内看一眼。 小姑娘很小气,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来梦里找过他。 他环顾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心像被只大手揪紧,闷的呼吸困难。 这时,身穿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带着白手套,递过来一份文件:“沈先生,这是火化自愿书。” 沈景桢无声接过,递给身后的特助。 “让她签。” “是!” 秦特助直接拿到了林大妈的面前:“在这签你的名字。” 他顺手指了指末尾的签字处。 林大妈看了屋内的一眼,就看到季微微穿着白色裙子,端庄美丽的躺在冰棺里,像安静的睡着了一般。 可她也不是傻子,这一见人死了,她立马像想到什么,眼珠狡猾的转了转。 下一秒,林大妈一屁股直接坐了下来,胡乱摸了摸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放泼的大喊:“我的老天爷哦,可怜的微微啊,那么小就没爸妈,如今自己还走的这么早。” 她边拍着大腿,边大声喊着。 秦特助怕她迎来不必要的麻烦,立马就走到沈景桢身边:“沈总,我要不先她离开?” 沈景桢淡淡摆手,让特助退到了一边。 随后,他看向在地上打泼的中年妇女,深邃的眸渐渐沉下。 沈景桢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林大妈:“你想要什么?” 林大妈声音一顿,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我就是觉得微微这丫头命苦,想多钱点帮她父母修缮一下墓园,也好聊表心意。” “五百万,还不够吗?” 林大妈本着能多敲诈一点,就是一点的原则,一口咬定。“怕是不够,您是不知道这五年,这丫头一直没回过老家,每次一问,她就说要找人。” “所以这六年清明,都是我和她大伯,去山上帮她祭拜父母。” 贪得无厌的人,沈景桢见过不少。 但像林大妈这样厚脸皮,他是第一次见。 但同时,听到从她人口中得知,季微微为找自己五年,一直没回家时。 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就像被扎进了刺。 拔不出,扯不断,只不停往外流血。 沈景桢压下思绪,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五百万还不够?还真的贪的没边了。” “可能你不知道,你当时把季微微抛到疗养院,可以算遗弃罪,要坐牢的。” 听到坐牢这个词,林大妈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那笔在火化自愿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大老板,既然没什么事,那我的先走了。” 她慌里慌张的准备离开,但走到门口,却看到一群便衣民警冲了过来! 第十六章 民警当场将林大妈抓获。 秦特助也跟着他们一起回警局做笔录去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了看逗留在原地的沈景桢,也很人性化的说道:“沈先生,我们这边给您半个小时的告别时间。” 说完,工作人员关门离开。 小小的房间内,就只剩下沈景桢跟季微微。 四面出奇的安静,他步伐沉重的走到冰棺前。 在低头看到季微微的清丽的容颜时,沈景桢压抑已久的泪,悄然夺眶而出。 对着沉睡的她,他咬牙闷声苦笑了下:“微微,你可真有骨气,说放弃就放弃。” 当日天台上生死离别的场景,好像重现。 他记得明明他都已经抓住她了。 就差一点,他都以为自己能救她。 可季微微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当着他的面坠下去。 她宁死,也不愿他救! 真够狠心。 沈景桢将手放在冰棺上方,用指腹一点点划过冰凉的玻璃面,笔笔描勒出她的模样。 迟来的崩溃,往往最致命。 在这一刻,沈景桢甚至有个荒唐的想法。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毫不犹豫带季微微冲破地狱,让她自由自在站在阳光下,做尽想做的事。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也没有了季微微。 半个小时后,殡仪馆的两个工作人员,推着季微微的冰棺出了房间,往火化室走去。 全程,沈景桢就陪在她身边。 通往火化室的走廊很短。 可沈景桢却觉得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段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长到他们一起白发,一起死去。 当季微微被真正推进火化室,而沈景桢却被隔绝在门外的那一刹那。 他才突然醒悟。 一直以来并非季微微离不开他,是他自己,将她视为唯一的解药。 一朝分别,永生不见。 望着眼前的大门,沈景桢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