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可怜的样子,皇帝心又碎了一地。 心里一急,斥责起无辜受累的陈大监:“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拿个帕子来?” 陈大监赶紧取来帕子递到皇帝手里。 皇帝笨拙的为沈星渡沾了沾眼泪。 “好孩子,别哭,明日你还要出嫁,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跟父皇说说那一晚是怎么回事?” 沈星渡从皇帝手里自然地接过帕子,自己抽抽搭搭的一边抹眼泪,一边掉眼泪。 那眼泪就像小珍珠一样,才擦干,就又从眼角蓄上一颗。 陈大监眼瞅着,心里啧啧称奇。 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会哭的姑娘。 这若是宫里头哪个娘娘也能哭得这样好看,那争一争圣宠岂不易如反掌? 可这小珍珠在皇帝眼里,那就是射向心脏的小弹丸。 一颗一颗地快要将他心脏击碎。 “儿臣被掳走tຊ那一日,被侍女藏在房间的大衣柜里。 若是求财的歹徒,未见得能找到儿臣。 可是儿臣躲在衣柜里的时候,听见了那几个山匪的对话。 他们就是来找儿臣的。 甚至还提前派了盯梢的人专门盯住儿臣的院子。 劫走沈府的财物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们原计划用最肮脏最龌龊的方式羞辱儿臣。 他们给儿臣灌下的药……” 说到这儿,沈星渡已泣不成声。 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下牵扯着。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穿成了串儿。 声音也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他们给儿臣下的药,是能药翻整个楼的姑娘的量,儿臣原本是活不了了。 是雁将军救了儿臣,又让郝太医为儿臣放血。 儿臣的命是雁将军和郝太医救的。 儿臣差点死了,差点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沈星渡伤心欲绝,几乎哭晕在皇帝怀里。 “岂有此理!”皇帝震怒,一巴掌拍碎了手边砚台。 砚台里的墨撒在桌面上,像画了一朵墨荷。 “德康,父皇答应你,一定会彻查此事。 还你一个公道。 你是孤的女儿,孤决不允许有人对你下手! 手段还如此下作! 孤会找出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让他后悔这辈子投胎成人!” 皇帝呼吸粗重,是动了气的。 忽的又想想起了什么事的,突然问道: “那雁南飞可有嫌弃你? 我把你交给他,你在宫外的安全该由他来全权负责! 堂堂大将军连自己未婚妻都看顾不了! 还指望他来驻守边关? 若是他胆敢因此事而嫌弃你,你来告诉父皇! 孤砍了他的脑袋! 孤的女儿,不受任何人的委屈! 这天下的好男儿有的是! 也不非得嫁给他雁南飞!” 沈星渡在心里腹诽。 雁南飞也是挺冤的,明明她是在沈家出的事。 雁南飞能及时赶到,已经要谢谢老天眷顾了。 若不是陆邵及时赶到,若不是她换到福福身上,她不敢想象自己那日死的有多凄惨。 皇帝却还嫌雁南飞看顾不力。 最看顾不利的就是你了! 说什么最疼爱的女儿,却扔在沈家不管不顾十六载。 没有一次指望得上的。 到如今连个正面的解释都没有。 沈星渡在心里忍着没有翻白眼。 “没有,雁将军对儿臣很好。 儿臣当时刚被郝太医救回来。 十个手指都受了伤,雁将军便将儿臣留在了将军府亲自照料,没有再让儿臣住到雁府去。 也是怕雁府人多嘴杂。” 哼,算他小子运气好,暂且让他挑不出毛病。 皇帝话里略有遗憾道: “没有就好!” 这时殿外传来嘈杂人声。 “让我进去,我要见父皇,我是来给姐姐送礼的! 你凭什么拦着我?” “公主殿下,圣上在和德康公主殿下谈事情,您不方便进去!请殿下晚些再来!” 沈星渡疑惑地看向皇帝。 皇帝一脸慈祥地对沈星渡说: “德康,你妹妹福康如今懂事多了。 让你从皇宫出嫁,还是她的主意。 孤觉得甚好!” 第63章 积雪浮云端 沈星渡瞬间警觉起来。 德康公主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向皇帝提议让她从皇宫出嫁。 此举必有后手。 可是对皇帝来说,四公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完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又是皇帝亲手将她赐婚给了北羌,让四公主成了巩固两国关系的政治筹码。 若是福康哭闹不从还好,可她的顺从和表现出来的对父亲的不舍与孝顺,令这位帝王一贯冷硬的心,软了下来。 如今在皇帝眼里,福康公主最是孝顺懂事。 “德胜,让福康进来吧!” 陈大监得了令,双手抱礼,恭敬道:“是,陛下。” 许是德康公主大婚在即,圣上高兴。 许是福康公主最近实在乖顺惹人心疼。 总归放在从前,这种时候皇帝可不会有这样的好颜色。 陈大监应皇帝的吩咐推开门。 福康公主兴冲冲地进来。 一进门就见皇帝的手还抚在沈星渡的肩上,眼中嫉恨一闪而过。 很快又换上满面笑容: “父皇! 德康姐姐! 儿臣是来给姐姐送礼的!” 这一声“德康姐姐”深得皇帝的心意。 在皇帝心里,沈星渡就是他的皇女,是他最爱的女子为他生下的唯一血脉。 认沈星渡为“义女”实非他本意。 四公主福康能够像对待亲姐姐一样,对待德康,让皇帝在感情上很是受用。 “好好,福康有心了。 送的是什么?” 福康公主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两个都捧着锦盒。 一个锦盒细长,一个锦盒方正。 走到近前,福康公主示意两个宫女将锦盒打开。 细长的锦盒里放着一卷画轴。 打开之后是一幅高山初雪的水墨山水画。 方正的锦盒里放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头面,奢华璀璨,用在大婚之上也足够体面。 “姐姐,福康之前不懂事,父皇已经罚过福康了。 福康也知道错了。 父皇既认了姐姐做义女,那便也是我的姐妹。 姐妹之间该互相帮衬,之前是福康心眼小,想岔了,才会犯错。 以后不会了!” 沈星渡眉心微动,心下一沉。 上次福康为了陷害她,是害死了一个宫女,又将另一个宫女的家人做威胁。 迷晕了陆邵打算指控她一个私会外男。 这样的毒计若是让她办成了。 她如今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也许最好的情况就是给陆邵做妾了。 如今一句“之前不懂事”,就过去了? 福康公主献宝似的对皇帝也对沈星渡说: “这幅画和这副头面,是福康特意为姐姐千挑万选的礼物,最后选了这两样。 我觉得这副画更适合送给姐姐。 可母妃却说姐姐应该更喜欢这副头面。 所以我干脆都带来送给姐姐。 可是姐姐一定要让福康心里明白明白,到底是福康说对了?还是母妃猜准了?” 福康眼中有得意之色,话说得却谦逊又亲热,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这幅画福康下了大手笔,让母妃托了外祖帮忙,花了大价钱从藏家手里强买下来的大兆画仙曹项礼的真迹。 曹项礼五岁通诗书,七岁能绘长卷。 十岁不到就名震乡里。 是大兆书画领域,被称为神童项礼的传奇人物。 福康公主之所以会选中他,是因为皇帝极爱曹项礼的画作,可这位画家偏偏是个云游四海不问世事的性子。 若是聊得投机,泼墨挥就的画作可以随手给了酒肆抵酒钱。 若是不投机,任凭你再高的身份,捧再多的银钱来,他也不为所动。 这就导致此人明明还在世,他的画作却存量稀少,价值不菲。 而这头面虽然也用料考究,做工精湛,也是顶级的匠人打造而成,和这幅画作比起来,就差距太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福康就是打听准了,沈星渡在沈府的时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不仅诗书不通,还经常逃课。 只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