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压在她的心底，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固执地告诉他，不该开除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沈砚声从她脸上看到了欲言又止。

　　他想听她说出那些话，故而重申了一遍。

　　“理由，给我一个不开除她的理由。”

　　“云葵是你女朋友，助理把我的号码给她，很合情理。”

　　“如果她不把号码给云葵，你就不会挨骂。”

　　从沈砚声嘴里听见这句话，林疏桐忍不住笑了笑。

　　“骂人的不是小宋姐，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错都怪在她头上呢？她不无辜吗？你真正该追究的不是云葵吗？”

　　一句话点醒了沈砚声，他把手机还给她，语气笃定。

　　“你不喜欢云葵，因为她是我女朋友，对吗？”

　　林疏桐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平静。

　　“不喜欢，因为她也不喜欢我，我们只是互相厌憎罢了。”

　　听见她这么说，沈砚声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把这句话，曲解成了介意。

　　林疏桐介意云葵的身份，介意她是他女朋友。

　　只要还有那么一点介意，他就觉得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在希望的撺掇下，他正想坦白一切，林疏桐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第十九章

　　“但这些厌憎，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是你，我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一字一句像钝刀子一样割开了沈砚声的心上血肉，痛得他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他的眼中涌上无尽的悲怆，声音隐隐带着不甘。

　　“那我呢？你也不想再见了是吗？”

　　“怎么会呢？”

　　前一句话像一剂止疼针，后一句则直接在里面注入了毒药。

　　“你对我毕竟有养育之恩，逢年过节，该向长辈的问候请安，我一句也不会落的，小叔。”

　　说这话时，林疏桐满脸恭敬。

　　不论沈砚声怎么观察凝视，再瞧不见任何在意和喜欢。

　　她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把他视作一位长辈在尊敬着。

　　这个结论像一阵飓风，直接把他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生生吹灭了。

　　直到亲眼见证这个事实，他的身体里才终于迸发出来一种，要冲破重重藩篱障碍、不顾世俗眼光、直面心中所向的冲动。

　　过去那些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沸腾的、炽热的欲望，在这一刻化作狂风暴雨席卷肆虐，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

　　“我只比你大十岁，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这都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林疏桐当然记得。

　　再想起当年的倔强，她既不觉得后悔，也不觉得羞愧，只是觉得有些傻，傻的有些天真。

　　她并没有否认，只是用他当年的话回答了他。

　　“我那时候才十七岁，不懂什么是喜欢，也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情有可原。”

　　“可是小叔，你今年三十一岁了，你还分不清吗？”

　　这句话问住了沈砚声。

　　他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接着满是自讽的笑。

　　她说得都是事实，他一句也不能否认。

　　亲手将她推远的人是他，后悔了要她回来的也是他。

　　他明明年长她十岁，却连十七岁的她都不如。

　　爱得不坚定，断得不洒脱。

　　一旁乖乖吃完饼干的欢欢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地告诉她说吃饱了。

　　林疏桐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把小姑娘抱起来转过身。

　　“欢欢要休息了，我先带她回家了。”

　　刚踏出门口一步，身后传来一句压抑而低沉的质问。

　　“所以，你不会和我回家了，是吗？”

　　林疏桐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浅淡，语速平缓。

　　“回去吧，小叔，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云葵还在等着你，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她踩着木质的楼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下了楼。

　　房间里传来玻璃碗盏摔碎的响声。

　　怀里的欢欢吓得抱紧了林疏桐的脖子，眼睛里满是惊恐。

　　“姐姐，小叔好像生气了。”

　　软情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着。

　　“没事，姐姐以前天天惹他生气，他不会打人的，别怕。”

　　“他好凶噢，幸好妈妈把姐姐接回来了，以后有欢欢保护姐姐！”

　　看着她摇头晃脑说出这些话，林清怀心中一暖。

　　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林冬壬接走欢欢，带她回房间午睡。

　　因着落水的事情，欢欢惊魂未定一直睡不着，凑到妈妈的耳边说起了小话。

　　“妈妈，姐姐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离开了啊？我不想她回到小叔身边。”

第二十章

　　姐妹俩今天出门是碰到沈砚声了吗？难怪这么晚才回来。

　　林冬壬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免不了多问了几句。

　　欢欢一股脑的把上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起初说到落水的事情，听得林冬壬胆颤心惊的，满是后怕。

　　随后说到午餐时，欢欢记不清原话，只挑了记住的一两句说出来，着重描述了沈砚声说话时的神情。

　　“小叔问姐姐是不是不想再见到他的时候，好像都要哭出来了，后面还说什么大十岁，没有血缘什么的，姐姐最后说祝他新婚快乐，小叔就把桌子都掀了，好可怕！”

　　虽说童言无忌，但欢欢的这番话彻底点醒了林冬壬。

　　之前她一直觉得奇怪，奇怪林疏桐为什么突然答应出国，奇怪沈砚声为什么在结婚时追过来，奇怪两个人说话时为什么神态语气那么别扭。

　　如今她总算明白那些让她感到别扭的点在哪里了。

　　他们俩谈到彼此时，不像一对相依为靠的“父女”，倒像吵架分手的情侣。

　　再有了欢欢提供的信息，她几乎可以断定，林疏桐和沈砚声的关系，应该已经超出了正常亲戚的范畴。

　　这个结论一出现，林冬壬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给女儿盖好毯子后，她起身上了二楼，敲响了林疏桐的门。

　　“疏桐，你和姑姑说实话，你答应出国，是不是因为你小叔要结婚了？”

　　看到一脸严肃的姑姑郑重其事地问出这句话，林疏桐的身体瞬间绷紧。

　　“姑姑，您问这个干什么，是欢欢刚才说了什么吗？”

　　林冬壬静静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忧虑。

　　“你回答姑姑的问题就可以了，你和你小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疏桐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垂下头深吸了几口气。

　　“就是小叔和养女的关系。”

　　她说的是实话。

　　因为从头到尾，沈砚声都没有逾矩，坚定地拒绝了她。

　　林冬壬却不相信。

　　她拉起林疏桐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诫着。

　　“你别害怕，姑姑只是担心你走错了路，才想问个明白的。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姑姑是过来人，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姑姑都可以帮你。”

　　听着姑姑的话，林疏桐心里也被触动了。

　　她很想和盘托出，又害怕自己失言惹出祸端，给林、沈两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始终保持着沉默。

　　林冬壬清楚她的性子，耐心地同她说着大道理。

　　等她提起已过世的哥哥嫂子时，林疏桐才终于开口。

　　“小叔对我很好，是我的问题，我年轻时不懂事，和他说我喜欢他，他骂了我一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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