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1月,沪市。 许森尧呆坐在房间,入眼是贴着港星海报的老旧衣柜,木桌上摆着暖水壶和白色搪瓷杯。 这是……他三十年前的家! 一股茫然自他眼底升起。 那样艰难的一生他好不容易才熬到头。 老天为什么还要他重来一回…… 不等他回神。 房门忽地被人叩叩敲响。 “森尧,你上班快迟到了,还不赶紧出来吃早饭?” 是岳母李梅华的声音。 许森尧怔愣片刻,忙应了一声后匆匆起来。 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前方女人窈窕的身影就这么猝然映入他的眼帘。 白衬衫配普通的长裤,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眉目如画,清冷得像水墨画走出来的人。 许森尧心口猛地一紧。 自从跟梁嘉怡离婚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也没法见。 前世,梁嘉怡在1993年拿到了绿卡,从此他跟着她定居国外。 但许森尧一开始不懂英文,在国外华人社交圈融不进去,于是他全部的生活都围着梁嘉怡转。 就这么过了十几年。 梁嘉怡却突然跟他提出了离婚,她说:“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合适,离了对你我都好。” 年过四十,被妻子一纸离婚书送回了国。 许森尧的一生活得像个笑话。 而此刻猝然对上女人冰冷的眸子。 许森尧心口情绪汹涌,却是下意识低下头,竟是没用到不知如何面对她! 梁嘉怡却根本没在意他的反常,只是淡淡道:“我今天有早课,没时间耽搁。” 一如既往毫无温度的语气,言下之意是催促他快些吃。 饶是前世习以为常,许森尧的心还是被隐隐刺痛。 他也记起来,自从结婚后,婆婆就定下了他们夫妻早上得一起出门上班的规矩。 可此时的他哪里能跟梁嘉怡单独相处? 于是,许森尧低头拿了两个馒头,支吾着说:“妈,我今天饭店里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李梅华回话。 许森尧就冲出了门。 这时候的梁嘉怡是京大的副教授,金融学和数学的双学位博士。 他却只是刚进国营饭店的学徒。 前几年,能在国营饭店工作还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可就在这几年,国营饭店就开始逐渐被个体饭店替代。 他这个学徒的分量,就更是不值钱了。 前世,许森尧更是被裁员的第一批员工。 失业后,他就在家当了家庭煮夫,那时梁嘉怡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许森尧,你的生活能不能别只围着我转?” 当时自己觉得委屈,这个年代不少人下岗,他们这样女主外男主内的家庭很正常,他只是想做一个好丈夫。 可后来在无数个孤身一人的寒夜中。 许森尧终于想通——因为梁嘉怡心里没有他,才会觉得他围着她转惹她厌烦。 踏入饭店。 许森尧换上厨师服,正要去打下手。 外面的饭店经理突然喊—— “所有学徒先停下手里的活,出来开个会!” 许森尧心中陡然一沉。 走到饭店中央。 就听经理宣布:“上面通知,饭店里只能留一个学徒,除了丁晚樱同志,其余人从明天起都不用来了。” 这话一下炸了锅。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裁员。 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份工作的其他几个学徒自然不愿意。 有人不满高呼:“凭什么是丁晚樱留下?” “她的手艺已经能考厨师证了,你们可以吗?”经理冷哼。 人群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许森尧站出来开了口—— “如果我也可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