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梁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寻找一个舒适的睡姿。 但这些天的琐事像一部循环播放的电影,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让她的心情难以平静。 她的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毅昌本来快睡着了,但枕边人一直动来动去,哀叹个没完,他也不得安生。 他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轻声问道。 “怎么了?是睡不着吗?”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梁荃跟着坐起身,眉头紧锁,“你.....你真打算将果果送走吗?” 姜毅昌擦了擦手上的眼镜,然后戴上,遮不住眼底的困倦。 “到时候再说吧。” “什么叫到时候再说?” 面对妻子的追问,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棠宁那边怎么回事?还是联系不上吗?” 梁荃撇了撇嘴,“联系上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这话怎么说?” “那死丫头给我转了十万,让我照顾果果两个月,还说后续会再给我钱。”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真是的,我还缺她那点钱吗?” 姜毅颤蹙了蹙眉,“为什么是两个月?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谁知道她?”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明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唉呀,我真是不想管她那些破事了!” 姜毅昌神色认真,“既然不想管,那就把果果送回去吧。” “反正也不是我们姜家的血脉,没理由让我们姜家管着。” 梁荃脸色微变,“.......” 她没想到丈夫会说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 刚刚不过是烦躁时的几句抱怨,哪里需要上升到血脉。 她抿了抿唇,“送不了,那死丫头先斩后奏,房车都给卖了,也不知道搬哪去,找不着人。” 姜毅昌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她这是遇到困难了?”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她给我汇了十万,想来是不缺钱。” “而且她提前计划好一切,就为了把果果扔给我带。” 姜毅昌:“我看你那么稀罕果果,还以为你心里很高兴。” 梁荃没忍住横了丈夫一眼,“一码归一码,我确实是喜欢果果,恨不得天天带在身边。” “可果果总不能没有爸爸妈妈,我一直带着算什么事?” “如果真就两个月,那就算了,正好解解闷。” “我就怕那死丫头真抛弃了果果不管,自己潇洒去了,我到时候去哪给果果找个妈妈?” 梁荃越说越气,后悔信了姜棠宁的鬼话。 姜毅昌知道妻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就等两个月后吧。” “如果两个月后,棠宁不接回去,我们就自己留着养,反正养得起。” 梁荃被气死:“这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吗?” “那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梁荃:“......” 姜毅昌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就放宽心吧,帮别人养孩子这事,我们又不是没干过。” “棠宁不也是别人的孩子吗?” “我们不也养了二十多年,而且养孩子的酸甜苦辣一件不落。” “所以现在再养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也不算什么,就当积善行德了。” 梁荃不爱听这些什么血缘关系的话,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她嘴上不说,心里到底还是介意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 “那是因为孩子是我养,你就只管给钱,所以说得轻松简单。” “家里有保姆。” “保姆只管照顾,是我在持家,运筹帷幄。” 姜毅昌怕再次惹怒她,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那我们先等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再看看情况,现在先别提前焦虑。” 确实只能这样了,梁荃也不再纠结这种细枝末节。 “可小雪怎么办?她肯定容不下果果,这两个月怎么过?” 姜毅昌轻搂着她的肩膀,“没事,我会好好跟她说的,你也别想太多,这些都是小事。” “你确定能说服她?” “我确定!” “既然这样,那刚刚在书房,你怎么不劝劝,而是直接答应。” “小雪正在气头上,跟她说什么都没用。” “反正你放心,明天我有办法说服小雪。” 梁荃心里的烦躁确实少了很多,嗔了他一眼。 “就你心大,我都要被这两个丫头气疯了,没一个省心的。” 姜毅昌笑了笑,“好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不杀人放火,都不是事。” “夜深了,我们早点睡。” 说着,他摘下眼镜,关掉台灯,钻入被窝里。 梁荃也跟躺下,但她还是睡不着,“老公,你说果果生父会是谁呢?” 知女莫若母,自己养大的女儿是什么脾性,她很清楚。 女儿那性格根本生不出果果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 这孩子虽然长的好看,但眉眼也不太像棠宁。 姜毅昌闭着眼,瓮声瓮气,“棠宁自己都不记得了,我们怎么猜得着?” 梁荃轻叹了声,“行,咱不说棠宁的事,那小雪呢?” “难道就由着她跟那个什么章浩宇交往?” “说实话,我看不上他,光是他曾追求过棠宁这点,就够膈应人。” 姜毅昌斟酌了一会,“浩宇这孩子人品还行,现在成了畅销书作家,前途无量,跟小雪挺配的。” “如果他真喜欢小雪,咱也别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毕竟谁还没点过去呢,是不?” 梁荃:“.....” 随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雪这孩子像谁,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还爱钻牛角尖。” 姜毅昌想说像她,但这话可不兴说,要是说了,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小雪没了那边的父母,大悲后性格大变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能解开她的心结。” 梁荃:“就怕这不是心结,而是她本性如此。” 姜毅昌:“乖,咱别管晚辈的事,早点睡觉休息。” “乖什么乖,当我小孩呢?” “荃荃,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孩。” “滚,老不知羞的。” 被丈夫这么一打趣,她的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算了,孩子都大了,她想管也管不着,还是放宽心吧。 想通后,她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而身侧的姜毅昌却在黑夜中,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刚刚的睡意惺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