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目不斜视,躬身道:“今日在场诸人皆可为臣的见证,龚达仗势欺人,行径卑劣。恳请皇上颁旨严惩,以肃国法,以平民愤!” 龚尚书张了张嘴,脸色涨得通红。 龚达与谢晗不是第一日不对付,以往二人见面必然掐架。 多少次,龚达被谢晗所伤。 龚尚书虽然心疼,却认为这是晚辈之间的打闹,不好掺合。 眼下谢晗吃亏,谢昀就跑到皇上面前告状,不讲武德! 输人不输阵,龚尚书梗着脖子道:“谢昀,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儿虽说平日里是活泼了些,但绝不是那等随意欺凌弱小之人,说不定是谢晗先招惹了我儿,他不过是自卫罢了!” 萧麒环顾一周,看热闹不嫌事大:“龚尚书,朕也不愿相信此事为真。但谢大人言之凿凿,并表示有人证,你可有证据证明令郎清白?” 龚尚书心中暗恨,他哪里有? 若是有证据,他非要撕了谢昀不可! 说不过,龚尚书转了转眼睛,另辟蹊径:“谢大人,你状告犬子打晕令夫人,真是天大的误会!听闻令夫人从北地前来京城求医问药,还请了李御医上门看诊,突然眩晕,与我儿何干?” 言外之意,碰瓷碰到龚家来了,真当他龚晋好欺负。 就算把谢首辅拉出来,龚晋也会辩驳一二。 “这个节骨眼,京城流言蜚语,传闻谢大人心仪姜三小姐,行房都会喊三小姐的名讳,眼下却为了夫人出头,莫不是想借此机会洗白名声?” 若是真在意新夫人,又怎会施暴? 龚晋冷哼一声,一眼便看出谢昀的套路。 谢昀不给他脸面,自己也别想要了。 萧麒正在品茶,闻言一口水喷出。 他瞪了龚晋一眼,又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机会,和稀泥道:“谢大人,可有话说?” 谢昀微微侧头,眼角眉梢尽是疏冷,声音却异常平和:“龚尚书既已知晓此乃污言秽语,却仍为传播之人,如此行径,与那乡野间端着碗筷立于树下信口胡诌的妇人有何差异?” 龚尚书:“……” 谢昀骂人真脏! “谢大人此言差矣,不到一日,传遍京城,你就算捂着,也无济于事!” 龚晋进宫之前刚得到消息,姜家已经把二房嫡女送到清水庵思过,可见此事为真。 “姜三小姐艳冠京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谢大人求之不得,竟迁怒于令夫人,现今又入宫讨要说法,实非君子所为!” 龚晋是个聪明人,只要狠咬谢昀,便能得到喘息之机。 只可惜,谢昀并不在意。 片刻后,将话题转回:“皇上,臣可以请出李御医,证明臣妻正在调养中。众目睽睽之下被龚达所伤, 龚尚书为逃避责罚,再行污蔑臣之名声,致臣深受重创。” 谢嬷嬷去龚家,开口索要三千两,在龚家吃了闭门羹。 现下,三千两谢昀不满足,他要六千两。 龚晋撸了撸袖子,气得跳脚:“谢昀,你还不如去抢!” 就算龚达真把那病秧子打伤,派人送点补药就罢了。 哪有开口要六千两的,当他尚书府是开钱庄的不成? 谢昀淡定回看,毫无惧色:“若龚尚书不愿,那便只能在京兆尹衙门相见了。” “谢昀,你在威胁本官?” 龚尚书冷笑,“六千两,龚家拿不出,最多三千两。” 就算能拿得出来,龚家也不会给。 万一皇上以为龚家富得流油,再把他当成贪官处置。 谢昀心眼多如牛毛,哪里是要钱,分明是在给龚家挖坑! 龚尚书一肚子气,正要反击,谁料谢昀轻飘飘地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既然龚尚书愿意出三千两,那下官便卖个人情。” “你……” 龚尚书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面色扭曲,嘴角不停地抽搐。 合着龚家不但给钱,还欠下谢昀一个人情? 不要脸! 气走龚尚书,萧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龙椅中。 他把脚搭在书案上,晃悠道:“叙白,你闹这一出,意欲何为?” 成亲三日,谢昀的魂魄都被姜五小姐勾走了。 豁出去脸面,直接与龚尚书对上,不是明智之举。 现下萧麒也糊涂了,搞不清楚谢昀到底是为亲弟谢晗出头,还是太过于紧张姜五。 见谢昀不言,萧麒只得自顾自地道:“叙白,朕了解你,传闻向来没有根据,你是被冤枉的。” 谢昀气定神闲:“皇上,您怎么知晓的?” 相比之下,萧麒就显得很心虚。 作为皇上,关心臣子有错? 洞房花烛夜,萧麒派人听墙角去了。 当然,他不能说。 正琢磨找个借口,一小太监跑到御书房,跪地回禀:“皇上,宁远侯去京兆尹衙门击鼓,说是府中进了贼人打伤世子,恳请京兆尹大人派人搜查京城,捉拿贼人。” “方世淮又被打了?” 萧麟一口茶再次喷出,看来今日不宜喝茶。 还记得月余前,那日谢昀心绪不佳,方进淮也被人套麻袋揍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 小太监面露不忍:“听说在府上被打,还被扒光衣衫挂在树上,丑态百出。” 全府搜查,愣是没找到人。 后来还是方世淮悠悠转醒,发出了响动。 为此引得宁远侯大怒,连夜去了京兆尹衙门报案。 “下去吧,朕知道了。” 萧麒摆摆手,转头看向谢昀,意思很明显。 谢昀勾唇,躬身施礼:“皇上,天色尚晚,臣的夫人受了惊吓又独自留在家中,请容臣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 萧麒萎靡了几分,烂摊子最后又得他收拾,没有一个省心的! 宫门外,谢府的马车已经等待许久。 谢昀上了马车,只见谢晗躺在一侧的车凳上,呲牙咧嘴道:“大哥!” 谢昀起身查探谢晗的伤势,清寒的眸子泛冷,笃定道:“要少了。” “什么?” 谢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着急告状,“大哥,那龚达真不是个东西,竟敢挑衅,不仅如此还用弄出了下三滥的暗器,我若是惯着他,岂不是给谢家丢脸?” “三千两,少了。” 谢昀闭上眼,慢条斯理地道,“以你的伤势,至少要龚家出五千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