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她在公司楼下见到了谢时宴。 才短短几天过去,他整个人都变得落拓不少,皱巴巴的衬衫不知道几天没换,头发凌乱,眼底青黑,面颊还带着异常的潮虹。 “知知。”他眼睛微亮,笑着迎过来。 乔知予退后半步跟他保持距离,“有事说事。” 谢时宴眉眼黯然,他止住脚步,强笑一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公司GR那个项目,已经被对方叫停?” 乔知予在接到谢时宴电话时,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如今猜测成真,她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乔知予嗤笑一声,眼神像是在看令人厌恶的垃圾般,“谢时宴,你果真如我想象的那样无耻、恶心。” 说到最后,她加重语调。 谢时宴面色苍白了两分,但很快又对着她笑道,“你现在怎么说都没关系,等回去以后,你就算想杀了我也行,这都是我欠你的。” “欠我?”乔知予冷笑,手里不动声色点下录音键,“你倒是说说,你欠了我什么?” 谢时宴抿唇,“我不该为了你爸爸的肾脏,就骗你结婚,更不该在结婚后,多次丢下你不管,去找顾若心......知知,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真的,只做了这些吗?”乔知予看着他,眼底憎恨流露出来,犹如实质,“你怎么不说,我爸爸当时明明有机会活下来?” 谢时宴瞳孔巨震,错愕的看向她。 乔知予步步逼近,“他明明只要做了手术就能活下来,可你!你为了顾若心,活生生拿走了他的肾脏,害得他实在手术台上,是你,害得我们父女阴阳两隔,是你,拿我当傻子骗了这么多年!” “谢时宴,你既然觉得欠我,那你怎么不去死!” 乔知予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她嘶吼着出声。 谢时宴连连后退,他没想到,乔知予早就对所有事情了然于心,完了,他和知知之间彻底没有可能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爸爸。”谢时宴脑袋嗡嗡作响,他痛苦出声,“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手里。” “谢时宴,你真让我恶心。”乔知予骂道,“你不仅无耻,你还自私自利,你想死却还想让我背负杀人的罪名,你想让我这辈子背着你的命,对你愧疚,凭什么?你配吗?!” 她已经得到谢时宴认罪的录音,也不想再继续纠缠。 乔知予扭头就走。 谢时宴急忙抓住她手腕,“知知,GR的项目你不想帮他拿回去吗?” 乔知予止住脚步。 谢时宴低咳两声,情绪已经恢复平静,“据我所知,这个项目对陈晋言来说很重要,如果拿不回来,他多半会被公司辞退。” “知知,你最知恩图报,应该不希望他被你牵连。” 乔知予回头,冷冷看着他。 谢时宴只是笑道,“你跟我回去,我答应会把这个项目还给他,作为补偿,我会额外给他两个更好的项目。” 说到后面,他俨然胜券在握。 乔知予沉默良久,对着他字字顿停道,“你、做、梦。” 谢时宴笑容僵在脸上。 乔知予用力挣脱他的手掌,语气平静而决然,“谢时宴,我从来不是被你困在方寸之间的菟丝花,我有能力,更有野心。” “陈晋言帮过我,我感激他,但也不会因此受制于你,这辈子,我不会再为另一个男人牺牲自我,大不了,我陪他从头再来。” “而你,永远别想我回头!” 16 她说的掷地有声,如同最棒槌敲碎了谢时宴最后的希冀。 本就苍白憔悴的面色瞬间变得面若白纸,连日来好不容易铸就的勇气和信心轰然崩塌,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要失去乔知予了。 过往画面如倒带般在眼前疯狂闪过,最终割坏崩裂,化作无数漫天飞扬的碎片刺进谢时宴神经。 剧痛反而让记忆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每个深夜回家的那盏灯; 他胃疼时温热的粥汤; 缠棉的夜里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念叨着要陪他长长久久的低语...... “知知!” 谢时宴歇斯底里的喊住乔知予,他看着她,突然重重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知知,我错了,求你回来好不好?” 乔知予停住离开的脚步,这些时日累积的不甘愤怒,好似突然间化作云烟飘散。 他到底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从今往后,谢时宴都将沉溺于悔恨当中,日复一日,不得解脱。 乔知予回头,淡淡道,“你走吧。” 回办公室的途中,她将刚刚的录音发送到警局。 有了这份证据,他将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陈晋言离开公司,直到下班都没回来,乔知予跟他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回家收拾点东西,可能会晚点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那边很快回复。 乔知予应下,到家后先检查了窗户,确认没有开窗漏雨,便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随手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水晶球,打算带过去摆着。 乔知予带上门,顺手反锁,可钥匙突然卡在里面,她低头查看情况,正纳罕间,余光瞥见地上有道暗影朝自己靠近。 来了...... 她眼神微暗,在耳边劲风袭来之时迅速往旁边闪躲。 “铮——” 刀子砍在铁门上,发出刺耳声响,电光火石间,乔知予扫到顾若心癫狂的面容,“顾若心?你怎么会在这?” 顾若心毫无理智可言,抓着刀再次朝她劈开。 “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她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吼叫。 乔知予意识到她是真的奔着要自己命来的,掉头就往外跑,同时不断呼喊着救命,“help,救命!有没有人!” 顾若心紧追不舍,“乔知予,都怪你,要不是你阿宴怎么可能会抛弃我?我这几天又怎么会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躲藏!” “是你,都是你,你死了就好了!” 顾若心大概是彻底被逼近绝路,她好像又恢复当初刚刚从山村里出来的狼狈模样,头发衣服都脏乱不堪。 像是突然从山村里闯进大城市的土娃儿,对未知保持着恐惧。 可不同的是,她如今已经爬上过云端,再也无法适应泥地里的生活。 “啊——” 顾若心尖叫一声,朝乔知予扑过来。 她不管不顾豁出命,直接带着乔知予从楼梯里囫囵滚落。 天旋地转间,乔知予只觉浑身都在尖锐的棱角上磕碰着,浑身好像被拆卸又重组,疼得她险些晕死过去。 将将回过神,泛着寒光的利刃已经扎到眼前。 乔知予抓住顾若心手腕,拼命往上抬。 “你、去、死!”顾若心加重力道。 乔知予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哪怕自己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无法阻止刀刃往下落,她咬牙,突然屈膝往她肚子上狠狠一撞。 “啊!” 顾若心惨叫,手里失去力道。 乔知予趁机反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拿刀的手反手朝她腹部狠狠一捅,刀子轻而易举刺进血肉。 顾若心瞪大眼睛,好半晌后,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 “你、我......” 她说不出话,但濒死的恐惧让她拼命捂着腹部,嗓音都开始发颤,“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不能死......” “求你,知知姐姐求你好不好?” 乔知予跌坐在旁边,低头静静看着她。 溅起的鲜血落在她眼角,像是泫然欲泣的眼泪,她剧烈呼吸着,直到飞速飙升的心跳渐渐恢复平静。 “我原本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她勾唇,满脸嘲讽,“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 乔知予看着顾若心如同濒死的鱼般,张大嘴巴呼吸着,嗓音淡漠,“你从我爸爸那偷来的肾脏,是时候还给他了。” 她说着,没有动。 今天的情况,最多只能算她防卫过当,顾若心和谢时宴都是害死她爸爸的凶手,她死不足惜。 17 “噢,天哪!” 邻居听到动静推门出来,看见这幕吓得连连尖叫,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不多时,两人都被拉到了医院。 顾若心受伤严重,直接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乔知予除了额头磕破流血看着骇人些,其余都是皮外伤,擦过药就没事了。 她坐在长椅上,配合警察做笔录。 结束的时候,陈晋言和谢时宴先后赶来,“知知,你没事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顾若心的。”谢时宴看着她满身伤痕,眼底闪过戾气,“今天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 乔知予浑身疲倦的厉害,她靠着椅背,前所未有的觉得谢时宴聒噪又碍眼,“我只想你滚开,彻底滚离我的世界。” 她侧目,眼神冷漠的看着谢时宴,“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根本不会出现这些波折。” “是你,打乱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是你,将顾若心带到我身边,更是你害得我差点被她杀了,谢时宴,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我真的去死你才会高兴?” “不是的!”谢时宴狼狈摇头。 他如今全无当初的风光得意,站在陈晋言身边更像是个落魄的流浪汉,或许是因为下午的事情,谢时宴精气神迅速萎靡下来,仿佛随时能倒下似的。 他艰难的开口,“我只是,想带你回去,我没想过要害你。” “可事实上我差点就死了!”乔知予声音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