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美眉眼如五年前一般模样，分毫未变。

墨星礼，真的是他吗？

他竟是……王爷吗？

卫霏霏恍若雷击，心尖震颤，几乎不由自主的跟着众人跪下。

男人黑色的衣袍擦过卫霏霏微颤的手臂，到桌前坐下。

他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卫霏霏。

那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如今长满了厚茧，衣服也是粗制布裙，再往上看，是已婚妇人的发髻……

墨星礼眼底蓦然升起一股怒意，将不该有的一丝心疼烧得一干二净。

他掐着卫霏霏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头，带着森森恨意道：“这不是卫家大小姐，高贵的侯府夫人么，怎么如今沦落到酒馆卖笑了？”

卫霏霏的脸霎时变得苍白，她心里一痛，颤抖的开口想要解释：“星礼，当年我……”我是为了救你……

话未说完，墨星礼狠狠甩开她，厌恶道：“本王让你开口了吗？”

五年前，他们还是一对情深义重、私定终身的恋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卫家大小姐，而他，为了躲避追杀隐藏身份在卫府当了马夫。

却没成想，卫霏霏转眼就成为了侯府夫人。

大婚当日，墨星礼拦在花轿前，想让卫霏霏跟他走。

谁知她竟说：“墨星礼，你只是一个马夫，而我将要成为侯府夫人，光耀卫家门楣，尊享荣华富贵的，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卫霏霏便扔给他三十两银子，将他赶出了卫府。

“拿酒来。”墨星礼眼神冰冷，“酒馆老板娘，喝酒不难吧。”

卫霏霏看着侍从抬来的十坛酒，脸色苍白，她生下珣儿后身子一直不好，这十坛酒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但是王命不可违，卫霏霏忍下满心酸楚，拿起一坛酒喝下。

酒液顺着口子打湿了她的头发，粘在脸上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周围人都看直了眼，墨星礼却是愈加烦闷。

他阴沉着脸，突然拉起卫霏霏，看向其他人：“都给本王滚出去！”

酒馆轰然一空，大门‘嘭’的关上。

墨星礼一把拉起卫霏霏，掏出银票狠狠的砸在她的身上：“不是想要钱吗？只要你让本王高兴，本王就让你得偿所愿。”

卫霏霏只觉得手脚冰凉。

原来她在墨星礼心里竟是如此的不堪吗？

可是……

望着满地的银票，想着要药续命的珣儿。

卫霏霏闭上眼，手颤抖着伸了出去……

第二章长长的路

墨星礼见卫霏霏真的靠了过来，怒意更甚。

他一把擒住卫霏霏的双手，哑声道：“有钱就能让你投怀送抱？”

卫霏霏望着墨星礼眼底的恨意与讥讽，浑身的血液都冷冻成冰，刺痛着她，叫她无法喘息。

可她无从辩解。

卫霏霏的沉默让墨星礼疯狂。

“卫霏霏，你真令人作呕。”他狠狠将卫霏霏摔在一边。

卫霏霏咬着牙承受着一切，她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

墨星礼将又一叠银票洒在卫霏霏的脸上。

“这里是三千两，你当初给我三十两，如今本王百倍还给你！”

如纸钱般的银票落在她脸颊，一张又一张。

轻飘飘的碾着她的心。

墨星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霏霏蜷缩起身子，泪珠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滚落下来。

良久，她缓缓起身收拾好自己，还未坐定就听见外面传来隔壁大娘焦急的喊声。

“卫娘子，你快去医馆，珣儿又发病了！”

卫霏霏大惊失色，匆匆将银票拾起，向医馆跑去。

她因开着酒馆，无暇照顾卫珣，只好托隔壁大娘关照。

推开医馆门，就看见卫珣躺在床上浑身扎满银针，小脸通红，不住的流汗。

那针如同扎在自己身上，教卫霏霏心如刀割。

大夫叹息一声：“这孩子如今只能用珍贵药材吊着命，想要根治还得去寻那极珍稀的神仙草。”

卫霏霏心下一片苦涩郁结。

她连这神仙草的名字都没听过，如何才能寻得？

在医馆后院熬好药，卫霏霏端着药，强行扬起笑容才走进屋内，

卫珣已经褪了针，正乖巧的靠着床头等着她。

“药苦不苦？”卫霏霏一边喂药一边心疼的问。

“不苦，”卫珣连连摇头，“珣儿不怕苦。”

卫霏霏慈爱的摸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为他的懂事感到鼻酸。

喂完药，卫霏霏背起卫珣回家。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街上已经没了人。

卫霏霏慎重的踩着步子，生怕摔着背上的人。

“阿娘。”卫珣的小脑袋蹭上她的脖颈，软声道，“珣儿又发病让阿娘担心了，是珣儿不乖。”

又小心翼翼道：“但是珣儿一点儿也不疼，下次阿娘不要着急，也不要给珣儿买很贵的药了。”

卫霏霏喉头一哽，忍住眼眶里的热，几次呼吸后才恢复正常。

她柔声夸道：“我们珣儿最乖了。”

“珣儿知道阿娘辛苦了，将来孩儿长大了病好了，就带着阿娘去踏山涉水，让阿娘享清福！”

卫霏霏反手紧紧拢着他：“好啊，阿娘等着珣儿长大。”

背上的小人看不见卫霏霏泛红的眼眶，欢快着絮絮说起了长大后的向往。

照在回家路上的月光，照着一条不知方向的去路。

背上是轻飘飘的重量，是卫霏霏一辈子最珍贵的宝藏。

天将亮，卫霏霏就起床准备开店。

卫霏霏拆下木板，打开门，准备迎客。

一道身影走进，卫霏霏挂起笑抬头，道：“客人是要……”

看清来人后，她嘴角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站在门外的女子，头饰华丽，妆容艳丽。

却是她躲避五年的卫家人，

卫家二小姐，卫思夏！

卫思夏笑着说：“姐姐，真是好久不见。”

她灿烂的笑容，却让卫霏霏不由的攥紧了手倒退了一步。

第三章求王爷赐药

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夜晚，卫思夏也是带着同样的笑对她说：如果你不嫁到候府，今夜那马夫便会人头落地……

“你怎么会来京城？”卫霏霏生硬的问。

卫思夏避重就轻：“当初你从侯府逃婚，丢尽了卫府颜面，如今见了我，你就不觉得羞愧么？”

卫霏霏舌根发苦。

她虽是卫家大小姐，实际不过是个养女。

从小到大，她受尽卫思夏欺凌，如今再见面，她还是难忍害怕。

卫思夏看着卫霏霏灰败的脸色分外爽利。

这时，卫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后厨门口：“阿娘，珣儿帮你搬椅子。”

卫思夏眼中闪过寒芒，沉声问：“这是谁的孩子？”

卫霏霏快速将卫珣拉到身后藏住，闭嘴不语。

卫思夏眯起眼，即使只匆匆看了卫珣一眼，但错不了。

这个孩子决不能出现在墨星礼面前！

卫思夏脸色一沉，不给卫霏霏反驳余地，凶狠的命令道：“卫霏霏，三天之内给我离开京城，否则别怪我不念姐妹情谊！”

卫思夏走后，卫霏霏才敢放松，赫然发现自己竟止不住的战栗。

身后的小人紧紧的抱住她，安慰道：“阿娘不怕，珣儿保护你。”

卫霏霏揽住卫珣，如同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夜晚，卫霏霏依旧带着卫珣来医馆施针。

大夫施完针，有些迟疑的开口：“我听了个传闻，平今王被赐下了神仙草。”

卫霏霏闻言，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平今王——正是墨星礼。

王府门口。

卫霏霏看着王府威严的门匾，庄严的石像，五味杂陈。

昔日的马夫，如今的王爷，真是造化弄人。

她知道墨星礼对自己厌恶至极，她本不该再来招惹，但珣儿……

卫霏霏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台阶。

低着头跟着侍女进了书房大门，墨星礼正在练字。

卫霏霏行了一礼，恭敬道：“民女见过王爷。”

她半蹲了一会，墨星礼才施舍般抬眸。

他眼里的冷漠让卫霏霏心痛难捱。

“找本王何事。”

“今日来，确有一事相求。”卫霏霏倏然跪下，“望王爷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赐民女神仙草。”

“往日情分？”

墨星礼嚼着这四个字，那一丝悸动被翻天的恨意浇灭。

他声音讥讽无比：“三十两的情分本王早已百倍还你，何来的往日情分。”

墨星礼的话如锐刺，扎进卫霏霏的心，血流不止。

她白了脸，却只能卑微的恳求：“星礼，求求你……”

墨星礼瞧着她可怜的模样，带着怒意的脸瞬变，笑了，

他屏退四下，走上前。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滑过她的侧脸，俊美的脸仿若毒蛇吐着信子，在她耳边呵道：“你打算怎么求？”

卫霏霏呼吸一滞。

她明白了。

卫珣是她的全部，为了珣儿，她什么都可以做。

卫霏霏苦涩的闭上眼，她的尊严，一点点被自己撕了干净。

墨星礼看着卫霏霏，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最后已是阴沉如水。

墨星礼猛然呵斥：“出去，别污了本王的眼！”

卫霏霏满眼哀求：“那药……”

墨星礼咬牙冷笑：“药值万两，你也配？”

“滚！”

卫霏霏狼狈的被赶出了王府。

她走在路上，走着走着，蓦地却笑了。

笑自己的自取其辱，也笑自己的天真无知，往事成空。

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滴进尘土，消失不见。

卫霏霏回到医馆，就被乱糟糟的场景吓到。

卫珣昏迷不醒，大夫一边扎针一边着急道：“卫娘子你可算来了，令郎突然鼻血不止，怕是病情恶化了……”

卫霏霏面色惨白：“你说什么？”

屋外一道惊雷，轰得卫霏霏心墙崩塌。

大雨磅礴，卫霏霏跪在王府门前。

雨滴打在身上与小石子无异，卫霏霏却毫不在意。

她跪得挺直，一声又一声的恳求：“民女卫霏霏，求王爷赐药。”

不知过了多久，卫霏霏的腿已经没了知觉。

浑浑噩噩中她看见珣儿说将来长大要让自己享福，一晃眼又看见墨星礼牵着她的手说要娶她。

她这一生零星的美好记忆，此刻是唯一能支撑她坚持的希望。

“求王爷赐药……”

她喊着，声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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