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乐汐很快拂袖离开。 屋子里飘散着药味。 过了不久,石安端着药上前来。 “少爷,到了该喝药的时候了。” 祝逸洲撑着身子坐起,接过药来,目光却随意瞥到石安不大自在的走路姿势。 他几乎是一瞬便明白过来,眼色当即露出诧异来:“石安,你受刑了?” 石安神色一慌,摇头:“少爷,是奴才没干好活,让您落了水,公主罚奴才是应该的。” “她怎么能……” 祝逸洲的脸色紧绷,他拉过石安的手,声音沙哑问:“疼不疼?”5 “上过药了,不疼的,少爷你没事才是重要的。” 石安脸色苍白的挤出笑来。 祝逸洲抿紧了唇,心里愧疚:“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少爷不要这样说。” 石安只是摇摇头,旋即他记起什么来,左右看了看还候着的侍女。 祝逸洲当即会意:“你们都下去吧,石安陪着我即可。” “是。” 待其他人皆被遣退后。 祝逸洲这才看向石安:“何事?” “少爷,这是奴才在您当时手里拿下来的……” 石安眼里带着泪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了用手绢包的仔细的物件。 祝逸洲接过来,缓缓将其掀开。 一抹翠绿骤然映入他的眼帘。 正是跟他玉环相配的玉佩! “少爷,当时你手里紧紧攥着这玉佩不松手,石安怕惹了什么麻烦,在来人之际便将其先收了起来。” 话音顿了顿,石安握住祝逸洲的手,哽咽问:“这玉佩,是谢姑娘的,对吗?” 祝逸洲盯着那抹翠绿,脑子嗡嗡作响。 “是,是她,真的是她。” 如果说他始终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刻将玉佩实实在在握在了手里,他才终于有了底气确认,谢莞棠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麻木多年的心,在此刻猝然重新跳动起来。 祝逸洲的眼里也一点点冒起光来。 二公主…… 萧乐瑶——原来这才是谢莞棠的真实名字。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 心底深处浓切的眷恋和爱意如火把一般复燃,愈发猛烈。 然而很快,祝逸洲眸色顿了一顿。 偏偏如今,他是长乐公主的面首,她却是二公主永安公主。 看似亲近却竟再无见面机会。 …… 傍晚,祝逸洲正望着宫墙出神,一抹熟悉的身影踏步而来。 “祝逸洲。” 是萧乐汐。 祝逸洲回过神来,俯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可礼还未成。 萧乐汐却是骤然一把拽起他,直接冲进屋内,将他狠狠推倒在床上。 “殿下……”祝逸洲不明所以。 下一刻。 萧乐汐倾身而上,手掌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眼里的怒火几乎是呼之欲出。 “本宫接到密信,那日你是为了一女子才主动跳湖的,可是真的?” 第13章 脖颈被她狠狠掐住。 祝逸洲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一点点掠夺。 他的脸上一点点变红,声音嘶哑:“公主为何发这么大的怒火?奴才本就说过,无人推我,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不,你是跳下去的。” 萧乐汐双眼猩红,双眸轻眯。 脖颈痛意袭来,心也当即揪起。 祝逸洲的眼泪被掐得夺眶而出,他拧眉:“公主,我不知您在说什么,梅园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人,哪儿来的什么女子?” 话音落地。 萧乐汐的手松了力道,她眸色沉沉静静望着他。 祝逸洲大口呼吸着,捂着脖颈呛得咳嗽不止,惊恐望着萧乐汐。 他从来不曾见过萧乐汐有过这么大的怒火。 萧乐汐这时仿佛也反应过来她的行为过了激,缓了片刻,她眼底的狐疑却并未消,只问:“那你可还记得,你那日是怎么上的岸?” 这话分明是试探了。 祝逸洲垂眸,神色未变,深呼吸几口后才缓声开口:“奴才命大,自己挣扎抓住了垂在水岸边的柳枝,爬到了岸边,还未来得及呼救就力气耗尽,昏了过去。” 这是他与石安对过的说法。 据石安那日的话,谢莞棠在救下他后就将他放在岸边,人就消失了。 ——“奴才赶过去时只见少爷您浑身湿漉漉躺在岸边,之后喊来人将您送回公主府后,奴才说的是您手里扯着柳枝,应当是自己爬上岸的。” 石安向来在这种事上细心。7 祝逸洲这话过后,只见萧乐汐眼中的怀疑消散了去。 半晌,她伸手抚上了他的脖颈:“吓到你了吧?逸洲,是本宫冲动了。” 祝逸洲摇摇头,却试探问及,“不过公主刚刚说,密信?” 他分明听见,萧乐汐说是有密信告知她。 默了片刻。 萧乐汐沉声开了口:“是,本宫刚刚进书房就见桌案上多了一封密信,上面什么都未写,只说你是为了一女子才跳湖……” “偌大的公主府,这人竟能不声不响将这信放在本宫桌上。” “本宫来向你求证,也是怕,这宫中竟会有人能查到本宫亲卫都查不到的东西。” 萧乐汐神色冷沉下来。 祝逸洲听着却是心一紧,若是这样的话,那神秘送信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亦或是,冲着谢莞棠来的? 而今,一切都是未知,他只能缓声安抚:“公主,或许这不过是对方的特意之举,您不必多信。” “自然。” 萧乐汐神色缓和下来。 她将人轻轻抱住,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刚刚吓到你了吧,本宫今日在你这里留宿,好生安抚你可好?” “……” 祝逸洲的笑意一僵,他自然明白萧乐汐的言下之意。 安静半晌。 他轻轻推开了身前的人,抿唇小声道:“公主,奴才身子尚未痊愈,恐怕不能伺候您尽兴。” 闻言,萧乐汐一愣,看着他虚白的脸色,她叹了口气。 “无妨,本宫不做什么便是,只与你睡下。” 她已这般说,祝逸洲也就没再多言。 翌日清早。 祝逸洲却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他起身来看了一眼,除了正在挂红色帷幔准备大婚的宫人之外,萧乐汐却正在指使一些宫人摆着画架。 “公主,您这是?”祝逸洲有些疑惑走过去。 萧乐汐看过来,神色却是带了几分笑意。 “逸洲,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祝逸洲愣了一瞬:“何日?” “初一,今日是五月初一。” 萧乐汐一挥手,让身后的宫人抬着画架进来,她拉着他的手,轻声道:“本宫不是答应过你,每月初一要与你作画的吗?今日本宫来履约了。” 祝逸洲怔住,平静看着这画架上的白纸。 半晌,他看向萧乐汐,轻笑—— “公主,你我作画之约,废了吧。” 第14章 话音落地。 萧乐汐脸上的笑意一瞬僵住,仿若有些不可置信,她神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奴才说,”祝逸洲却定定望着她,神色并无半分波澜,“从前是奴才高攀,恃宠而骄跟公主提这些不得体的要求,如今奴才认清自己的地位,不敢妄想与公主再提画笔,从前那些话,公主就当作是戏言,不必再当真。” 他低眉顺眼,声音恭顺。 自认态度良好。 可不知为何,萧乐汐却还是不满意,她似乎比却才更不开心了,他甚至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阴郁。 祝逸洲心神一紧,只觉大抵又要受罚了。 他认了命,正要跪下来领罚。 萧乐汐却双手扶起了他,突然朝正在布置大婚装扮的宫人厉声喝道:“住手!” 宫人吓得跪了一地。 祝逸洲也是满脸疑惑,不知她为何突然跟宫人发气来。 正要开口,却听萧乐汐骤然下令:“从今日起,大婚的任何装扮不必到侧院来,侧院维持原样,不得多踏入一步!” 顿了下,她冷声补充:“就算是驸马下令,也不可!” “是。” 那些宫人当即将侧院的所有红喜字和红帷幔撤下,很快退去。 祝逸洲看着这一幕,一时不解。 却听萧乐汐扶着他的肩膀,温柔的朝他问:“这样你可舒心了?” “本宫刚刚见你在对着这红帷幔失神,想必是本宫要大婚的事让你伤了心。” 萧乐汐满是了然的神态,向来高高在上的公主,朝他弯腰,轻声问:“逸洲,你可是在跟我闹脾气?” 有那么一刻。1 祝逸洲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以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