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本就和顾卫东见得少,这样一来,两人几乎没交集了。 直到这天,曲慧雨回来拿衣服,被下训得顾卫东逮个正着。 “你最近怎么了?就算心里有气,说出来不就好了?用不着一直这么躲着我,连话也不和我说吧?” 面对顾卫东的黑脸,曲慧雨神色如常:“我没有躲你。” 见她看也不看自己,只顾着整理衣服,顾卫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掰过来,与自己对视。 “你分明有事瞒着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敞开了说?” 曲慧雨欲言又止。 她本来想坦明自己要去驻守边防,要跟他离婚的事。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顾卫东压根儿不会在乎她。 何况自己的伤还没完全好,一时半会走不了,说出来也是给自己添烦恼。 曲慧雨定了定心神,推开男人的双手。 “顾卫东,我理解你对李彩月的念念不忘,也请你体谅我的责任,今年的女新兵比较多,我作为营长,很多事需要我处理。” “而且,就算是夫妻,我也没义务事事都跟你说。” 几句话下来,顾卫东只觉心被棒槌狠狠敲了一下。 他早习惯了曲慧雨对自己无条件的温和和顺从,突然的改变让他有些无措。 “慧雨,我只是……” 曲慧雨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拿起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卫东愣在原地,望着空掉一大半的衣柜久久回不过神。 次日。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趁着这个时候,军区组织了一次军民联谊会,想解决一下大龄却还单着的同志的婚姻问题。 曲慧雨和顾卫东作为牵头的,也来了。 看着自己手底下在训练场上豪迈不羁,在此刻带着些羞涩的女兵们,曲慧雨不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天她被分配到江阳军区,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卫东。 远远一望那瞬间,她或许也和此时的她们一样,眼神柔软。 想到这儿,曲慧雨看向身旁的男人,目光渐渐黯了下去。 察觉到她异样的注视,顾卫东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曲慧雨抿抿唇:“没什么。” 两人无言。 顾卫东本就复杂的心更加烦乱了。 以前两人因为各自训练,也分居过,但都没有比这次更让他堵得慌。 这时,几个卫生队的女兵跑了过来。 “曲营长,台上有人唱他们当地的民歌,听说你是彝族,你也上去给我唱一个好不好?” 突然被要求表演的曲慧雨一下没反应过来:“我不会唱歌……” 没想到身边的战士们都先鼓起掌来:“曲营长,来一个!曲营长,来一个!” 面对挡不住的热情,曲慧雨有些手足无措。 可下一秒,顾卫东深沉的声音响起:“唱一首吧,我也想听。” 望着男人那带着点期待的眼神,她犹豫了会儿才说:“好。”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曲慧雨上了台。 沉寂几秒,悠扬的彝歌响起。 “阿哥哎,你踏着歌儿去远行,阿哥哎,你要到远方去当兵,如果你是下山下得急,请你把那脚步停一停。” “如果你是走路走得勤,请你到那树下静一静……” 唱着唱着,曲慧雨脑海中闪过小时候她和父母在一起的画面。 阿爹一边唱歌一边放羊,阿妈在摘果子,他们都怜爱地看着满山头蹦跑的自己。 山上的歌声传进村子里,正在劳作的村民都一起跟着唱。 可那场泥石流,埋葬了她所有亲人。 再也不会有人和她一起唱着这首歌了…… 曲慧雨眼眶渐红。 视线偏移,她看到了人群里的顾卫东,此刻他也在注视着自己。 曾经她以为,和他结了婚,自己再就不孤单了。 她又重新有了一个家。 可是期待还是落了空。 兜兜转转,她还是一个人。 曲慧雨强压下声音里的哽咽,勉强唱完了这首歌。 一曲完毕,她在一阵剧烈的掌声中,退回了人群里。 而顾卫东一直看着她。 到了跟前,曲慧雨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深情。 她心跳不由一顿:“我唱的很难听吗?” 顾卫东凝着她,轻声回答。 “你的歌声,让我想起了彩月。” 第5章 短短一句话,像是给曲慧雨嘴里塞了黄连,苦涩难当。 她紧抿着唇,掩盖着情绪。 可顾卫东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而是自顾自说:“虽然没能和她走到最后……但是和你结婚我并不后悔,反而很庆幸。” “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会不介意彩月的存在,在我想她的时候,理解我,包容我。” 听到这话,曲慧雨僵硬一笑:“……应该的。” 又是一阵无言。 顾卫东见曲慧雨逐渐冷淡的表情,心微微一拧:“慧雨……” 话还没说完,李彩阳兴奋地跑了过来,拉着他就要走:“姐夫,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曲慧雨没有动作,看也不看那远去的两人。 联谊会结束后,雨水再次席卷而来。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越下越大。 何燕看着这场大雨,不由担心起来:“听说很多地房已经被水掩了,这样下去,老百姓又要受罪了。” 曲慧雨也有些发愁。 当初大凉山爆发泥石流,也是像最近一样,不要命似的下大雨。 这时,警卫员过来了。 “曲营长,门口有位男同志找您,说是您的同乡。” 听到这久违的词,曲慧雨的心猛然一顿。 同乡? 她的同乡不是全都死在了那场泥石流中了吗? 虽然疑惑,但曲慧雨还是怀揣着期待和些许忐忑朝大门那边赶了过去。 军区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撑着伞站在那儿。 曲慧雨急匆匆的脚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慢了下来。 男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充斥着陌生。 就在曲慧雨犹豫时,男人用彝语试探的开口:“慧雨?” 曲慧雨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彝语,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看到他左眼下的那颗痣,一些琐碎的记忆才开始涌现,眼眶慢慢的泛起了红。 “你是……阿木?” 她小时候的玩伴! 曲慧雨已经很久没用彝语交流了。 再次说彝语,居然有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阿木眼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我,听说你去当了兵,我找了十几个军区终于找到你了。” 当兵以来,曲慧雨第一次哭了。 原来村里不只自己一个人活着。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你是怎么逃过那场泥石流的,还有……其他人吗?” 阿木的眼神暗淡下来:“没有,我运气好,那时候被调到了外地工作,等我回去时家里已经变成这样了。” “当时只想着赚钱,带家人过上好生活,谁知道……会连他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说到这儿,他又慢慢燃起希望:“好在你还在,我也找到你了。” 曲慧雨还没反应过来,阿木拿出一封信和一只手镯。 “慧雨,自从我知道你还活着,我每一天都在找你,想找到你以后,把这封情书和这象征婚姻的手镯亲手交给你。” “你放心,我会替叔叔阿姨好好照顾你。” 曲慧雨愣住。 以前他们俩家就为他们定了娃娃亲。 后来遭遇了这场灾难,才不了了之。 她没想到,阿木居然还记着那件事。 就在曲慧雨想解释自己已经结婚了时,一辆军绿吉普从远处驶来,最后停在两人身边。 后座车窗下降,是顾卫东和李彩阳。 顾卫东脸色难看,而李彩阳指着阿木手上的信,惊讶叫嚷。 “姐夫,有人给嫂子送情书呢!” 第6章 自打曲慧雨和顾卫东结婚,这是李彩阳第一次叫曲慧雨‘嫂子’。 但曲慧雨听出对方话里有话。 她正要解释,顾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