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津表情有些难绷,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透露出几分侵略:“我会告知我的当事人。” 黎氏集团的法务部是全港乃至全国最出名的律师团队,是业内有名的“大佬倌”。 和他们打官司基本是没有赢的可能。 黎砚缓了缓语气,他不想闹成这样,只是他绝对不能和姜以棠离婚。 哪怕她可能会因此恨他,他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黎砚将手机换了一边,看着残缺的离婚协议,补充道:“姜以棠如果要和我离婚的话,将赔付我相应金额的补偿金,包括精神损失费和我之前送给她的所有东西,包括我在医院的精密仪器投资,都要以相应金额赔付。” 陈见津神色紧张,一只手调出了姜以棠传过来的财产公证材料:“黎砚,婚前赠予的属于姜以棠的个人财产,你没有资格插手!” 黎砚将纸揉成一团,看着落地窗前映照出的自己有些扭曲的脸:“我会让自己有资格的,总之,还请你告诉姜以棠,她不可能和我离婚,除非她有足够的金额和能力能够承担相应的损失。” 陈见津没有说话,翻看离婚文书简单计算了一下金额,脸色愈发难看。 那头黎砚缓缓补充道:“显然,她没有。” 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阵冷漠的电子音之后,陈见津手上的钢笔在面前的离婚文书上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他第一次体会到黎砚的恶劣。 姜以棠刚下飞机就收到了陈见津的短信——【离婚协议他没有签字,手续走不了,我三天后到巴黎和你详细说明情况。】 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又从短信界面退出。 姜以棠有些不解,为什么黎阿砚不愿意和她离婚,明明离婚之后会更方便和林若雨在一起。 可是她现在没有功夫深究其中的一切。 姜以棠将手机收好,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蒋行健身后跟着一群人,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 她走近了,又被几个外国面孔的人抢着拿走行李,递上鲜花。 蒋行健抢先说了一句:“小棠,欢迎你来巴黎,培训期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小梁。”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后拉出一个相貌英俊的男生。 姜以棠下意识地说着生疏的法语,却不想那人一口流利的中文:“你好,我叫梁牧野,会在培训时间担任你的导师,你跟着蒋叔叫我小梁也行。” 梁牧野伸出手笑得温和,姜以棠原本因为语言不通而慌乱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姜以棠,很高兴认识你。” 蒋行健拍了拍略显拘谨的两人,情绪明显高涨:“要论起来,小棠你还得叫人一声叔叔呢!” 姜以棠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 梁牧野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局促,解释道:“我读书早,和姜叔叔是一个博导,他总说我是他小弟,当时研究所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他亲弟弟,后面真仔细论了关系的话,还真算是他的表弟。” 姜以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勾了勾唇角,笑道:“本来还想着顺着你的话叫你小梁,现在看来应该叫小叔。” ◇ 第十四章 梁牧野先是一愣,又紧接着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整张脸都羞红了:“没事,你想怎么叫我都行,随你喜欢。” 蒋行健看着气氛融洽的两人,有些怜爱地将姜以棠的背包带子理整齐。 姜以棠的眼睛明亮,时不时回头看他,对着他笑。 蒋行健心底满是欣慰,那个小时候总是会跟着她爸爸满医院乱跑,活蹦乱跳好像没什么烦恼的小女孩终于回来了。 他眼眶微微湿润,仰头看着头顶飞过的一群白鸽,心里暗自欣慰:“老姜,小棠现在应该是高兴的,她终于脱离了那个男人,我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了。” 正往前的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停顿,回头看向眼眶湿润的蒋行健,相视有些不解。 还是梁牧野先一步开口:“蒋老师,在看什么呢?快点过来呀!” 蒋行健不动声色地遮掩着擦了擦眼泪,快步追上:“来了!” 训练营基地。 梁牧野自顾自地拎着姜以棠的箱子拐着弯进了一栋小二层的洋房。 姜以棠将滑落到手腕的背包费力地抬到肩上,探着身子打量着房子里的摆设。 有些疑惑:“培训期间住的这么好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循环器官内科医生,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必要住这么高档的地方,不用关照我。” 梁牧野觉得这样小心翼翼试探的姜以棠有些可爱,轻笑一声。 如愿看到姜以棠红了耳尖,心底燃起一丝悸动,熟练地将压在她肩上的背包接过。 示意她直接进来,见姜以棠只是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努力压着嘴角。 慢悠悠解释道:“这只是标配而已,不用觉得自己是不是特殊,而且,循环器官内科医生确实是我们比较稀缺的科室人才,就算是给你另外的规格也是在标准之内的。” 姜以棠一边点头一边捧着水杯抿了一口,浸润了干涸的嘴唇,心里石头才落地。 姿势舒展了一些,看着梁牧野皱着眉神情严肃地检查着屋内的水、电、燃气。 脑海中不觉闪过父亲的影子,她刚入职的一段时间,时不时会因公外派,去的地方灾区居多。 父亲是医院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之后先是例行叮嘱一番,后面就实在装不下去,将各种药物给她准备了整整一个行李箱。 在她无奈的眼神中,拧着眉毛又格外仔细地将药的用法和剂量讲解一遍,即使面前的她也是个医生。 姜以棠脑中仔细搜索了一遍,确定眼前的人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她心神不觉有些紧绷,不明白梁牧野是出于何种原因对她好。 究竟是例行关心还是因为父亲的那一层关系,或是出于男女之情。 姜以棠不喜欢模糊不清的感觉,她倾向于将一切弄清楚,把每个东西、每件事、每个人都摆正到一个恰如其分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紧张的情绪,心跳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加快。 调整好状态,轻咳一声,却在如何称呼梁牧野时又犯了难,称呼换了一轮,还是选了最疏远的一个:“小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牧野的身形猛地顿住,眼神错愕地回头:“你不记得我了吗?” 姜以棠被他一句话弄得哑口,有些局促地张了张嘴,眯着眼睛在脑中仔细搜索,企图和脑海中某个人对上脸,最后却一无所获。 她顿感抱歉,正想着开口道歉,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却不住开始响动。 姜以棠抬眼看向梁牧野,愈发觉得抱歉,一边对着他手势示意一边拿起手机。 可下一秒,看见手机上的备注,她瞳孔一缩——是黎砚。 ◇ 第十五章 姜以棠还犹豫之际,手已经下意识地按下了接通键。 黎砚有些颓废的声音隔着几万公里的距离,顺着网线传过来,有些失真:“姜以棠,你在哪?” 姜以棠心里一紧,调整了姿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有什么事吗?黎先生。” 黎砚有几秒钟的空白,姜以棠明白是因为这个疏远的称呼。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如今闹到要离婚的程度,姜以棠都没有用【黎先生】这个礼貌得冷淡的称呼叫过他。 黎砚有些诧异,刚要开口又猛地咳嗽几声:“姜以棠,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姜以棠惊讶于黎砚语气里的卑微,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攥紧:“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语气和你说呢?黎砚。”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要和你离婚,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写好了,放在桌子上,你签字就行。” 黎砚那边出现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片刻后,他的声音明显空旷了许多,夹杂着风声愈发不真切。 “姜以棠,我错了,你能不能别和我离婚,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而已。” 香港现在是秋天,秋天的香港会有很大的风。 姜以棠不可抑制地开始想象,黎砚应该是从房间走到了阳台,他畏热,现在可能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扣子会因为烦躁而扯开。 他不经风,换季的时候总是生病,姜以棠在家的时候会给他去中医那专门调配中药。 煎熬好了哄着他喝完一盅,将他身体养好了,入冬的时候他的头痛会好不少。 姜以棠不由得眼热,为了自己对黎砚的爱,即使他或许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她的爱。 不自觉地咬紧了唇,快速调整好情绪,才继续说:“没有任何的误会,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累,所以才和你离婚。” 黎砚情绪有些激动:“是因为林若雨吗?我会和她说清楚的,我的妻子只会是你,我会处理好我和林若雨的关系。” “我看到你留下来的那几件裙子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忽视了你,我向你道歉,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黎砚说话时是少见的温柔,甚至尾音里都带着哄孩子的语调。 姜以棠定了定心神:“我们之间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黎砚,我不爱你了所以要和你离婚,这件事很难理解吗?” 黎砚许久没有说话,久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