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岑屿就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在透过屏幕对上眼神时,更是不知何缘由出现惶恐的耳鸣。 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等……” 然而。 嘟…… 通话切断了。 第八章 嘀,嘀,嘀…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体型消瘦,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手腕脖颈处还有被伤害留下的红痕。 她的双眸紧闭着,仿佛陷在什么醒不来的噩梦一般。 好黑……好安静…… 呼吸,呼吸不上来……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唔……”女人不安地发出一声呜咽,好看的柳眉痛苦地簇起。 忽的,一双熟悉又久违的大手握住了她,磁性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随着一声声的安慰,女人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又陷入了昏睡中。 岑屿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心脏不知为何总有些不舒服。 在他作出所谓的选择后,陈艾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的车被发现停在一个偏远的公路,警察他们赶到时,只接到了被丢在那的祝沅。 林枝筱被带走了。 那一瞬间,莫大的恐慌席卷了岑屿的全身。 理智告诉他,先救下祝沅是各方利益权衡下的最佳选择,可林枝筱最后的那个灰败眼神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陈艾的车最后被追踪到岸边,他拉着林枝筱坠海,曰其为陪葬。 捕捞队找了很久才找到奄奄一息的林枝筱和已经咽气的陈艾。 凶手已死,再无法追责。 林枝筱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从鬼门关不知走了多少次。 在女人终于脱离危险不用在住icu后,岑屿看着病床上的妻子,蓦地想,要不以后多关心一下她吧。 岑屿从未想过喜欢什么人,也不会作出什么为了真爱抛弃妻子的行为。 但既然林枝筱和他结了婚,又这么喜欢他,还因为他受了这些事,那么他只是尝试好好相处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是对她的补偿。 岑屿有些当然地这样想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下女人因为他的靠近而欢喜的表情。 可几天后,林枝筱醒了。 岑屿接到电话后赶到医院,进门时心脏突得跳了一下,又很快掩下异样的感觉。 他尽力做出较柔和的表情,却在对视上的那刻,蓦地僵硬。 林枝筱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他,大而漂亮的瞳孔空荡荡的,有倒影却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严然做完了检查,收起东西走到岑屿边上,低声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还有些虚,但是我看她好像,精神上受了刺激……” 他拍了拍这个发小,暗叹:“对她态度好点吧,我都觉得……小姑娘挺可怜的。” 岑屿垂眸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怎么样?”岑屿走上前,语气放得很和缓。 他伸出手试探得拉住女人的手腕,对方出乎意料得温顺。 但也安静无比,温顺得几乎有些,死寂。 岑屿被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看着,生平头一回几乎感到愧疚和难堪。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半天,嘴唇张动,却也像不会说话一样语塞。 “我,我们回家吧?” 林枝筱还是没有任何波动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却又像看着不知道哪里。 半晌,她迟钝地接收到信号,很轻地点了下头。 那时的岑屿松了口气,还自以为没有怪罪,没有失去,一切都还在自己的可控。 第九章 岑屿将林枝筱从医院接出,带回太平山顶。 进门,餐厅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你们回来了,”祝沅神色关切地迎上来,颇为亲近地牵住林枝筱的手,“筱筱你还好吗?我好担心你。” 林枝筱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怔愣着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对方呆着没动作,祝沅倒变脸似的眼眶里迅速积起眼泪,蹙眉戚戚。 “都,都怪我呜呜,筱筱你受苦了……不应该先救我的,你都是替我受罪呜呜……” 演独角戏似的哭了半天,林枝筱全无要安慰的意思,没什么波澜。 她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出,错身往楼梯走去。 祝沅的哭声滞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拉上岑屿的袖子。 “阿屿,筱筱生我气了吗?” 岑屿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祝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别说那些话了。” 祝沅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也是受岑屿牵连遇害。 她因工作久违地回到港城,也没找房子,岑屿作为发小接待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老朋友而已。 然而此时岑屿忽然意识到,林枝筱是否会不开心? 丈夫的女性朋友住进家里,正常的是会吃醋? 果然还是小女生反应。 嘭!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重物撞地的闷响,随之而来的是凄厉嘶哑的尖叫声。 岑屿神色猛地一变,大步冲上楼。 声音来自洗手间,靠近了听见接连不断的出水声。 尖叫声还在继续,岑屿踹开门,沉声喊道:“林枝筱!” 而被呼喊的那人正抱着头蜷缩在室内的角落里,苍白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的神色。 她漂亮的眼珠直直地瞪着前方,喉咙里发出害怕的呜咽叫喊,两脚还在不断地镫着地,想要远离。 而她所要逃离的,竟是开着水龙头的洗手台。 倾泻而出的水柱在池里汇聚,林枝筱不受控地想起了被拽入大海拼命挣扎的时候。 好像又不断地有水呛入,好像又陷入绝望的窒息,好像又置身一片漆黑,被所有人抛弃…… 岑屿顺着视线看过去,意识到什么,迅速关停,随后上前抱住她试图安抚。 林枝筱情绪崩溃,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灰败的眼眶下落,还在拼命挣扎着。 承受着对方胡乱的拳打脚踢,岑屿的心脏仿佛也被淹没,窒息得难受。 他想起严然对他说的话,升腾起不知名的惶恐。 卫生间门口悄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祝沅靠在门框上,冷眼俯视着。 她的目光从狼藉的洗手池缓慢移动到歇斯底里的林枝筱身上,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 真难看…… 夜晚,为了避免再应激,林枝筱蒙着眼睛,由菲佣服侍着擦拭洗漱完,被带到主卧。 抬眼对上房内穿着浴袍的男人时,林枝筱站住,下意识要转身。 但又立刻被拦住,“去哪?” 林枝筱垂着眼没有回应,男人看着她低着的头顶,想到不久前浴室发生的事,心口很堵。 “你不是想和我睡,”岑屿的语气放缓,轻拉起林枝筱的手,“你经历那些还害怕,我可以同意。” 岑屿自认为从没对谁说过这么体贴的话,林枝筱再怎么样也会心情好些。 然而对方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清泠的眸子无神又思绪万千。 她没有露出岑屿想象中羞涩喜悦的神情,只是安安静静地躺上床,缩着身子只占很小一块地方。 岑屿看着她的背影莫名不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关灯后一把将人搂过靠近。 体温想贴的那那刻,两幅身体具是一怔。 岑屿高挺的鼻尖蹭在林枝筱的发间,女人清浅的体香萦绕在侧。 倏尔,岑屿有些糊了,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嘴里喃喃叫出两个字。 “宝宝……” 第十章 荣华街。 满头大汗的随行人员介绍着地皮的情况,边讲边小心翼翼地觑着男人的脸色。 这位主虽说从来都不好伺候,但今天一来就格外沉着脸。 也不知是遇着什么事,哪个人惹的,牵连他们这些打工的战战兢兢,唯恐说错话。 被揣测心思的男人自己浑然不觉,或者说不甚关系。 他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