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我娘也得拿大棒子把我……把我!们!都给赶出门去,到时候,哥哥真要指望你在乡下教书养我了……” 沈棠只讲了个开头,见他又扯出一大堆话来,索性把双手抱在胸前,偏了头。 “哼,罢了!我还是不说了……什么铺子不铺子的,我还挺想试试,在乡下教书写字赚铜板,养活家里俊俏小郎君的日子。” 祁怀璟一笑,一见她撒娇使性子,心里就忘了正事,忍不住去闻她耳畔脖颈间的甜香,悄声低语。 “说吧,好妹妹,你快说。你家的俊俏小郎君,养起来可费银子了,女夫子教书挣来的那仨瓜俩枣,只怕不够小郎君的花销……这么俊的小郎君,又惯会勾引人,早晚要被隔壁员外家的小姐给拐跑了……” 沈棠本来想谈正经事,听他又开始胡扯,忍不住笑得开怀,又躲不开他胡天满地的吻,索性也跟着他任性起来。 “哎呀!那我就更不说了!改日,我就混到那员外府中做个小丫鬟,白日里,在书房里给傻少爷铺纸研墨……等到了夜里,我就溜到后院,偷偷勾引小姐将嫁的俊俏夫婿……” 祁怀璟听的得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掐住她的腰,把她拉倒在自己怀中,又缠闹起来。 “说不说?再不说,小爷现在就要让你这个无赖的小丫鬟,尝一尝到底是谁厉害!” 沈棠被他揉得发痒,笑得喘不过气,佯装求救。 “不要啊~傻少爷救命啊~大小姐救命啊~老爷夫人救命啊……我和他,嗯……实在是不清白,也着实算不上冤枉啊……” 俩人缠闹了半日,眼看他的丑东西又被闹得一派狰狞,沈棠忙拢好衣服,把推他远了些,又想起了正事。 “我方才说到……说到哪了?” “你说,咱们俩委实算不得清白……” “呸!” 沈棠笑着嗔他,“啊对了,我说,只要你能得了这笔银子,这局自然就破了……” 一说起正事,祁怀璟又开始隐隐约约犯头疼。 十万两银子的亏空,活生生在眼前摆着,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自己怎么一见了沈棠,总想着逗她,真是…… 他躺在窄榻的边缘处,勉强撑着身子,又皱紧了浓眉。 “……十万两,哪儿能掏出这么大一笔银子?老爷子这么严防死守,别想从越家的铺子里掏出一分钱!就算是我娘手里的私房钱,也没有那么多,二哥更指望不上……” 其实,老爷子让他二选一。 这夫妻商议了半日,仿佛都忘了世间还有越凌舒这个人,一心只想着去哪儿搞银子,压根没有想起另一条退路。 说到最后,沈棠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再打断自己的话了。 祁怀璟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沈棠松开手,见这人果真安静下来了,这才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一字一句说起了自己的破局之法。 “当下,正有一大笔银子,既不在铺子里,也不在京城,但又确确实实是越家的钱。而且,只要你出面,八成又能拿到手……” 祁怀璟心中一动,略一失神,“噗通”一下,终于从窄榻上摔了下去。 他顾不得疼,翻身而起,半跪在榻前,凝视着沈棠略带狡黠的眉眼,梦呓般喃喃自语。 “……西北祖宅,凌云表哥!” 第98章 这小子是奸商 眼看祁怀璟整日忙得家都不回,越老爷子为自己这一招围魏救赵之计,得意许久。 直到四月初,他接到了孙儿越凌云的家书。 家书中说,怀璟表弟路过西北,兄弟俩久别重逢,通宵畅饮。 酒至半酣,表弟忽然眼含热泪,沉默不语,自己百般逼问,他才吐露心声,说自己铺子亏空,急需银子救急。 可老爷子还在生他的气,一时不肯相救。 于是,凌云表哥仗义出手,把修祖宅的那一大笔银子借给了他,表弟感激涕零,说改日一定如数奉还…… 但是他没写欠条,且连夜就回京了。 最后,越凌云问老爷子,方不方便再拨一笔银子过去……刚定下的木料、砖石,都等着银子付钱呢! 老爷子怒气冲冲,在书房里骂了小半日,自己用熟人做诱饵,虚晃了那小子一枪,只收下货,绝不打算付款。 他以牙还牙,自然也不打算还钱! 骂完,老爷子又忍不住笑了半日,这小子比自己还奸诈些,竟然只用一顿酒,就这么声东击西,生生把货款讨要回去了。 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次日,祁怀璟再次出现在越老爷子的书房时,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钱货两清,互不相欠。日后,我可再也不敢跟你家的铺子做生意了!” 越老爷子用力拍了拍桌子。 “……你拿货款就拿货款,为什么多要了五千两银子!” 祁怀璟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向前,挑眉一笑。 “这么一大笔银子,白白拖欠了这么久,我就当是在放印子钱,自然要收利息。” “你小子……果真是,奸商!” 祁怀璟笑得甚是得意。 “彼此彼此。我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若是不学到三五分奸商的神韵,岂不辜负您多年的教养!” 这话气人,却听得老爷子心头一颤。 亲孙儿若有他一半的魄力胆量,自己也能放心地托付家业了。 那傻小子,就连修祖宅都能赔本,还能指望他干什么啊! 祁怀璟甚是悠闲,施施然撩袍而坐,大喇喇地把脚翘到书桌上,得意地说起沈棠的聪慧过人,说起往来路上的鞍马劳顿,还有表哥表嫂在西北老家的盛情款待…… 老爷子只听到一半就开始走神,凤目凝光,细细打量着外孙子年轻而英俊的容貌。 连日奔波,他明显黑了,也瘦了,线条更加硬朗,整个人也越发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刚满二十岁,他立了业,又成家,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青年人的蓬勃朝气。 他不再是喜欢学外公背着手走路的小外孙。 他也越来越不像斯文沉稳却英年早逝的小舅舅。 他就是他。 他不是别人。 他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如今看来,他也一定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 说到最后,祁怀璟准备抬腿走人,撂下一句话。 “我们明早就走了,今日便是辞行,不必再送了!” 推门而出前,老爷子又叫住了他。 “阿狸,你等等。” 祁怀璟闻言一顿,停住了脚步。 自打懂事起,自己就不喜欢这个小名,逢人便说不许叫,可长辈们只当做小孩子家的玩话,没人当真,依旧“阿狸”“阿狸”地叫。 只有外祖父,头一个尊重他的想法,说这证明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从此人前人后都叫他怀璟,再也不提这个小名。 老爷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再……再多住几天。你们……你和棠丫头,晚几天再走吧。” 他的嗓音很低,很轻,带着老年人独有的颤声,隐约像是祈求。 有句话,老爷子没有说出口。 自己老了,又去不得广陵,若他又像去年那样,吵完架生气走了,自己不知道要再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把他给等来,再见一面。 “昨日,我一收到凌云的信,就亲自去了段家,商量孩子们订婚的事情。再等几天,舒儿就要定亲。那件事……是我错了,咱们再也不提了,行不?” 房门刚开了一半,祁怀璟看着门外四月的春色,刚落了雨,空气中萦绕着蓬勃而清新的草木气息。 而身后的书房,隐约飘散着沉静厚重的檀木香,正如老人家因过于固执而昏聩的沉沉暮气。 三岁那年,老爷子便是在这间书房里,把自己最珍爱的玉章,递到哭闹的外孙儿手中,让他随便玩。 “阿狸,只要你喜欢,外祖父没什么不能给的!” 那日,他还给了外孙一个好名字,怀璟。璟为美玉之光,老爷子对他,满是真诚欣赏的爱意。 祁怀璟握着门框,看着门外的春色,沉默良久,忽然转身,含笑高声作答。 “也行!但多留一日,便耽误了我们一天的行程,也耽误了一天的生意。您老人家多少得出点银子,好为赔偿。” 越老爷子立刻点了头,自家的外孙只有一个,银子倒是不少。 “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