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两年乔鸢知道费临并不重欲,甚至隐隐给她种他更倾向于柏拉图式恋爱的感觉。 此时此刻,费临却格外热烈。 他哪里都很烫,指腹却微凉,乔鸢心脏鼓动,在悸动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情乱之时,费临吻在她的耳畔。 “小瓷……” 湿润炽热的气息还未消散,乔鸢却如坠冰窟。 她手颤抖着,抵住费临的唇,拉开两人的距离。 “费临,你看清楚,我是乔鸢,不是阮瓷。” 冰冷的月色洒进来,费临看清眼前人的脸,浑身僵住。 像骤然从一场醉梦中惊醒,费临的神智倏地清醒,放开了乔鸢。 他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从沙发旁的桌台上摸出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了一口。 沉默的黑暗中,许久,费临说:“对不起。” 乔鸢咬紧牙关,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忍了很久的眼泪却还是落下来。 “费临,你太残忍了。” 乔鸢无力地在他旁边坐下,掩面哭泣。 费临手中的烟在黑暗中烧出一个灼眼的红点,他撑着额头,无力至极。 在阮瓷离开的一个月后,他终于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疲惫。 “对不起,乔鸢。” 第13章 此时,面对乔鸢的哭泣和指责,费临只能抽着烟,重复已经说过一次的“对不起”。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一直陷在蛮横又幼稚的报复里,谁也对不起。 恨阮瓷时,连爱着她的自己都恨。 他分明在意她,却把感情都当作是报复她的手段。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干了件多么蠢的事情,难道以后和乔鸢结婚,还要揪着阮瓷不放吗? 那些被仇恨所掩埋,却又时不时违背他心意冒头的想法,终于重见天日。 冒出头来的结论,是他不想和乔鸢结婚,他爱的是阮瓷。 费临在心里无声嗤笑。 拉扯、痛苦了这么多年,最后被告知罪魁祸首是自己。 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他对阮瓷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颗正中眉心自己眉心的子弹。 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乔鸢坐在沙发上,擦干了眼泪,抽着气,终于缓缓地平息了情绪。 和费临交往以来,她总觉得自己和他隔了一堵透明的墙。 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她却觉得,两人永远无法达到亲密无间的地步。9 她看向律周一旁的费临,男人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乔鸢茫然又悲伤地想,两人这样坐着,已经过了多久了? 她眼眶一热,眼泪又要流。 阮瓷走之前,她同她还有过一场单独会面。 说是单独会面也不准确,只是乔鸢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阮瓷刚好在收拾东西。 见面后,乔鸢对阮瓷的观感很复杂。 她对阮瓷早有耳闻,见面后,不由得欣赏阮瓷的才华,单单看着设计稿上的笔触,她就能感受到跃然在纸上的灵气和自由感。 但是她是费临的前女友,让他又爱又恨的、间接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乔鸢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无端问道:“你要走?” “嗯。”阮瓷早就听见了脚步声,没多少意外,回答得简单。 乔鸢本人和阮瓷都心照不宣,在费临发现前,乔鸢都会对阮瓷的离开缄口不言。 她对阮瓷的平静匪夷所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故意说:“我和阿临要结婚了,可惜,你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有什么可惜的?”阮瓷终于转过头,弯起眼睛,却看不出多余的情绪,“祝你们幸福。” 她没有乔鸢预料中的任何情绪。 失落或愤怒,都没有。 乔鸢有几分恍然大悟地想,原来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之后,变化能这样大。 但因着先入为主的印象,还有些嫉妒心使然,乔鸢并不想表现出什么软化的态度。 她抱起手臂,冷冷地说:“果然,我还是不喜欢你说话的调调,不管是开始,还是现在。” 阮瓷却只是将目光在她左手无名指的钻戒上停留了会儿,又轻轻弯了下唇。 就在乔鸢以为她会说什么的时候,她竟然直接抱着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乔鸢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目送阮瓷离开。 明明,两个人是情敌才对。 明明,阮瓷是间接害死自己爱人母亲的凶手才对。 眼前,阮瓷的腰背明明消瘦而挺直,她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一旁,费临摁灭了烟,吐出一团烟雾,终于出声。 这动静也将乔鸢重新拉回昏暗又压抑的客厅。 他说:“当年,害死母亲的人,不是阮瓷,是我自己。” 第14章 费临的口气很静,乔鸢却忽然感觉到冷。 直到今天听到这样的真相,乔鸢才知道自己当时目送阮瓷离开时,是在难过什么。 那些加诸在阮瓷身上的痛苦并没有压弯她的脊梁。 却切切实实地从她的生命里或是带走或是留下了很多。 不该被带走地带走了,不该被留下地留下了。 她像是乘虚而入的小偷,借费临的刻意纵容,也对阮瓷施加了伤害。 看着费临痛苦又挣扎的神色,乔鸢的恍惚感更甚。 难怪,这一个月,费临这么反常,这么在意阮瓷留下来的东西。 片刻后,乔鸢听见自己的声音。 “费临,你没有多爱我,我一直都知道。” “你在意阮瓷,我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我还以为……” 乔鸢没止住话,再继续说。 她以为阮瓷和费临之间的嫌隙是真的存在,费临心里再怎样在意阮瓷,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至少,她和费临还有可能。9 可全是假的。 她一抹眼睛,擦去即将要流出来的眼泪。 “之前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可是我知道,就算我们真的结婚,阮瓷也会是我们心中的一根刺。如今真相大白,我也不会再侥幸。” “你无处抒发的罪恶感,不应该对我说,你最该弥补的人,是阮瓷。” “阿临,这是你欠她的。” 说完,乔鸢摘下手中的钻戒,放在茶几上,扭头就走。 费临没挽留,没说话,只是伸手一摸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觉得哪里都空空荡荡,房子是,心里也是。 半晌,他一只手捏住茶几上的钻戒,另一只手撑住眼睛两侧,艰涩地发出两声苦笑。 …… 入职AN公司一个月以来,阮瓷天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明明都有过三年设计经验了,她来到一个新地方,倒仍像个新人。 AN公司有十分人性化的双休,却周周都在加班,熬个通宵都算是家常便饭。 也是在这种时候,阮瓷感觉自己真的年纪上来了。 上大学时,好像天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不画完一张设计稿、作出一套样品来,绝不入睡。 而现在,工作时间稍一长了,就觉得腰酸背痛,哪里都不舒坦。 累,就是阮瓷这一个多月来最大的感受。 语言要学,设计方式要改,各种各种,都成了她融入环境之前需要解决的难题。 不过,职场中的唯一宽慰,便是她成为设计总监曼达林的直系下属,是她钦点的得力干将。 只是,美国的职场竞争,比她以前在费氏集团时激烈多了。 阮瓷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居所。 她看了眼手机,十点半,这还是这一个月来她最早回到家的时间。 走出电梯,阮瓷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她刚把嘴合上,就看见费柏安穿着一身休闲装,倚在门边,有几分揶揄地看着自己。 “回来了?今天可真早。” “二哥。”阮瓷表情有些不自然,脚步没停,“等很久了吗?” 费柏安那双好看的眼睛温柔得甚至有些缱绻了,“没有,刚出门就看到你了。” 第15章 阮瓷跟着费柏安进了他家,轻车熟路。 又尽职尽责地当着费柏安的小尾巴,一起进了厨房。 也就是刚到地方,阮瓷去AN公司报到的那一个下午,费柏安就安置好了两人的住所。 环境优美的高档小区,基础设施一应俱全,以及两间门对门的大平层。 两人就住对门,一个月来,一直兢兢业业的费总真的给自己放了假,相当悠闲。 于是阮瓷有时下班会在他的半诱半哄下,到他家去吃点宵夜。 不得不说,心照不宣的靠近和亲密,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等阮瓷彻底回过神来,费柏安早已自然而然地登堂入室,帮她打理家中的花草和没时间开的洗衣机。 一切开始前,费柏安递给她一杯热可可,眉眼带笑。 “有点烫。” 阮瓷刚刚想七想八,有些迟钝地接过。 为了掩饰刚刚出神的尴尬,她扯话问道:“这么久了,二哥怎么都不问问我工作怎样了?” 费柏安实在没有什么兄长的架子,反手系上围裙,不以为意地回:“你在工作中向来独当一面,需要我问吗?” “偶尔也能问问的啦。”阮瓷嘟囔着,喝了口热可可,又被烫得一激灵。 “唔”的一声还没完全出口,原本背对着她的费柏安已经转过身来,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张开了嘴。 这完全是费柏安下意识的动作,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拇指下,是阮瓷柔软的嘴唇。3 他觊觎良久的、饱满的唇。 嘴唇通常与情欲挂钩,费柏安邪念顿起,想吻她。 费柏安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又看见阮瓷刚刚被烫到的,微微缩起的舌头。 有时候,阮瓷给他一种柔软到了柔善可欺的地步的感觉。 纵使他早就知道,阮瓷内里的韧性与她表现出来的柔软完全不同。 她被烫得有些疼,眼中泛泪,还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太冒犯了,他想。 就在阮瓷无知无觉,想着费柏安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的时候,她面前的男人已拼命忍下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欲念。 费柏安眼神稍暗,很快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又打开冰箱冷冻的门,从里面拿出了冻好的冰块,塞进了阮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