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念端起一张小板凳坐到了院子里,一边吃着玉米饼,一边夹起碗里的荷包蛋扔向了小黑。 小黑狗兴奋地叼住了那个荷包蛋,嚼吧嚼吧吃干抹净,伸着舌头汪汪叫了两声。院子里的母鸡带着小鸡们找新鲜的草根吃,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生机勃勃。 这才是家的感觉呀!惬意温暖又自在热闹,只是家中似乎还缺了一些东西…… 陈念念一边吃着玉米饼,一边抬头望天,眼睛咕噜噜转了好几圈,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家中缺了一个漂亮相公! 尽管施兆与她和离是一段不好的体验,陈念念并不在意。在她的印象里,一个家里是需要有一个如意郎君的。村里的绣娘陆萍儿和裁缝张顺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陈念念每次经过时,看着他们两人忙忙碌碌个不停,心中总是很羡慕。若是她也能找到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就好了,只要这个人愿意做她的夫君,她会很幸福的。 陈念念火速找到秀莲村的黄媒婆,拎了一篮子鸡蛋,走进了黄媒婆的家。在她表示不在意男子的外貌和家世之后,黄媒婆半信半疑地收了那篮子鸡蛋,敷衍地将陈念念打发走了。 陈念念满心欢喜地回了家,她没有想到黄媒婆很快就登门拜访。 她不但是自己一个人上门,还领着一位年轻男子走进了院门。 “黄媒婆这位是?”陈念念撸着袖子,头发散乱,腰间挎着一个装着玉米的木盆站在屋子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黄媒婆背后的这位相貌不凡的男子。 男子身穿一件朴素的墨绿色外袍,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墨色的长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的木簪子高高束在头顶,整个人像是一根长了不知多少年的竹子高高瘦瘦地站在那里,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气质。 “哎呀!念念啊!这不是你托我给你找的如意郎君吗?”黄媒婆的神情很是欢喜,乐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这、这么快呀!”陈念念惊慌失措。 媒婆听了摇摇头摆摆手:“不快,不快!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怎么能叫快呢?” 说完她就将这男子推给了陈念念。 陈念念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按住了男子墨绿色的衣襟,木盆里的玉米掉落在地上,玉米滚了一地。 “念念啊,我就把他交给你了。那个!我、我先走了。”黄婆似乎有什么急事,将男子推给陈念念之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陈念念愣愣地和这英俊的男子大眼瞪小眼,这黄媒婆走的也太快了吧,连这人的名字都没有介绍。 男子似乎并没有觉得唐突,一双凤眼微微眯起,薄唇上下轻碰,像是蝴蝶的翅膀优雅地扇动。 陈念念一时看迷了眼睛,觉得这男子的容貌和施兆比起来几乎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这么漂亮的人真的愿意和她成亲? 她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想法之中,连男子简单的自我介绍都没有听到。 这位高大俊朗的男子见陈念念一副呆住的模样趴在他怀中,像是木头一般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陈念念这才回过了神,仿佛从梦中惊醒的小兔立刻跳了出来,蹲下身去捡木盆,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念念。”那男子熟稔地直呼陈念念的小名,仿佛和她认识了很久。陈念念只觉得这“念念”二字像是被那男子含在嘴里一般轻轻叫出来,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捡起木盆直直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开始询问起男子的大名:“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做什么?” 男子闻言又是一笑,这笑容比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姜堰笑得还要好看,不会是什么成了精的男妖精吧? 陈念念冷不丁又被男子的笑容晃花了眼,晕乎乎地猜测男子的来历。 “念念刚才抱着我的时候一定是在发呆,我说了我叫苏昱,是隔壁的三塘村孤儿,家中并没有什么积蓄,来做什么……是来做你夫君的。” 苏昱的话撩人心弦,陈念念的脸不自觉地热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摸摸脸颊降温。 转过身给苏昱引路,“没关系,我不在意你有没有积蓄,我也是个孤儿,有一座小院子,你和我两个住必然是够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相熟,你先住在这里。” 她指着施兆曾住过的屋子给苏昱看,示意他进屋。 苏昱笑着点点头,飘飘悠悠地走进屋子,他的个子很高,进屋子的时候不得不低下头穿过屋门。 陈念念将木盆放在屋内的架子上,拿了一块抹布擦了擦桌子:“我家条件不好,你若是嫌弃的话,我和黄婆去说,让他给你找别的姑娘” 苏昱笑着眯起眼睛,“怎么会嫌弃呢?念念你愿意收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哦。”陈念念闷闷地应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擦桌子,觉得脸更加热了起来。这实在是一件稀奇事,她从小到大除了生病的时候会发烧,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脸热,难道她又生病了? 苏昱就这样以未婚夫的名分在陈念念家住了下来,他和施兆不同,为人温和,总是爱笑,与陈念念相处得很是融洽。 这些日子他捧着一本书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说是要考官治学,给陈念念过好日子。 陈念念自然全力支持他,参加考试需要不少银子,陈念念想了想,决定重新干起自己的小买卖赚银子。她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和苏昱打包票说“钱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在家好好读书,争取考一个状元回来。” 苏昱有目标,陈念念也有了目标。她每天给院子里的小鸡们换了一个更大更宽敞的鸡窝,每天给小鸡们喂更多的五谷杂粮,小鸡们很快就长大开始下蛋。陈念念将鸡蛋洗干净放在藤编的篮子里,高高兴兴地去村子里卖鸡蛋。 陈念念和苏韵不同,她从小在山野长大,无人教养,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不会算数。卖鸡蛋总是别人给她多少,陈念念就收多少。有的时候陈念念也知道别人少给了钱,自己吃了亏,但亏在哪里,她自己也算不明白。 以前施兆在的时候,陈念念曾经想请施兆给她算一算卖鸡蛋的账。施兆总是冷冷地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陈念念请施兆教她算账,施兆看着她摇摇头,“你幼时生过一场大病,高热烧坏了你的脑子,就算现在想学也需要很久的时间。” 被施兆当面嫌弃智商的时候,陈念念很难过,她的心就像被丢进了深冬腊月的湖水里一般,冰凉冰凉。 村子里的人知道陈念念不会算数,自然特别爱占陈念念的便宜。 今天陈念念挎着一篮子鸡蛋去村子里卖,村里的小混混王二狗子大摇大摆地走到陈念念的小摊前,不要脸地拎走了一篮子鸡蛋,还恬不知耻地伸手向陈念念要五两银子。 陈念念自然不愿意,她只是脑子转的慢一些,又不是真的傻,赔钱的买卖谁愿意做? 她气愤地冲上前去抢王二狗子手里的鸡蛋,没想到王二狗子直接将陈念念推倒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她一句“傻子”,竟然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陈念念说到底也只是个姑娘,身材娇小,力气不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二狗子抢走了鸡蛋。 太阳挂在天边,马上就要落下去了,陈tຊ念念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今天陈念念回家比往日晚了些,苏昱不时地向院子里张望,心思早已经不在书卷之上。他听到柴门“吱嘎”一声打开,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出了屋门。 院子里的陈念念灰头土脸,走的很慢,像是摔了一跤。 苏昱变了脸色,立刻将陈念念扶到了屋子里坐下:“念念,怎么会受伤?都怪我,当初我就该坚持跟在你身边。” 陈念念憋着心里的委屈回到家,见到苏昱总算是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我上街去卖鸡蛋,王二狗子把我的蛋抢走了。我可真没用,不仅没赚到银子,反而丢了鸡蛋。” 往常每日陈念念都会将赚到的银两交给苏昱,自豪地告诉苏昱考试的盘缠马上就要凑齐了。今天陈念念并没有赚到影子,反而被别人欺负了,心中自然委屈。 苏昱闻言,声音沉了下来:“赚不到银子不要紧,我又不是吃软饭的废人。念念,王二狗子欺负了你,我去找他算账。” 说到“算账”,陈念念更加委屈:“我并不傻,我只是脑子转得慢一些。没有人教我算数,所以总是算不对账。王二狗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拿了我的鸡蛋不说,还倒向我要五两银子,我就算再傻也知道不对吧。” 她一边说一边哭,豆大的眼珠不要钱似的砸在了地上,苏昱一时间手忙脚乱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擦陈念念的眼角。他笨手笨脚地摸摸陈念念的头,轻声地劝慰:“念念不要哭了,我现在就把那王二狗子带过来。” 相关Tags:缘分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