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兆从陈念念卧房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是微妙,虽然他面上看去依旧和往常一样冷若冰霜,为人处事还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可黎昭雪却暗自察觉到师兄的心情有那么一丝失落。 “师妹恭喜师兄,你那情劫与你主动合离,断了凡世间的缘分,这说明师兄你的情劫已经过了。师父曾说过师兄你的情劫十分凶险,如此看来是师父夸大了。师兄,既然你的情劫已经过了,现在便和我回天门山继续修炼,成就修仙大业。” 黎昭雪如是劝导,她心中也十分欢喜。虽然一开始陈念念提出和离时,黎昭雪兀自一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师兄若是这样和陈念念断了缘分,那么日后也便不会有机会和陈念念接触,这情劫不就平安度过了吗?这样的话,黎昭雪才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师兄待在一起,陪着他问鼎大道。陈念念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被妖怪带走之后精神出了问题?她主动和离,反而成全了她和师兄……现在想到陈念念她不但不吃醋了,反而更加感激陈念念了、 施兆听了黎昭雪的劝解,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师妹。那深沉的眸子里藏着黎昭雪看不懂的深意,黎昭雪一瞬间心慌起来,师兄这样看她,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就在黎昭雪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之时,施兆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了。 和离与成亲不同,陈念念不用挑选良辰吉日。于是乎,陈念念第二天就迫不及待请李村长将施兆请了过来,二人一同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如此,你我之间也算是好聚好散,后会有期。”施兆冷冷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甩袖离开了。 李村长施兆道长的离开有些不知所措,须臾,他将一切都归咎于陈念念。若不是陈念念提出和离,道长也不会甩袖离开。临湘村这段时间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这些日子全靠道长坐镇,道长若是这样一走了之,他这个做村长的得头疼死。想到这里,他责备地看了一眼陈念念,当天夜里便让她扫地出门。 夜里,陈念念提着一个小包袱,在侍女青叶同情的目光中走出了临湘村。 她才不是那个傻青叶呢!为什么要同情呢?村长的做法反而正得她心意,如此陈念念也不用再另想借口和施兆辞行。现在天大地大,现在无论去哪里都是自由身,陈念念快活极了。 陈念念计划回到自己的秀莲村过小日子,考虑到身体还未痊愈,也不急着赶路,她当夜便找了一个破庙在那里休息。李村长虽然赶走了陈念念,但是为人还算厚道。包袱里面的干粮足够她吃上一个多月。 陈念念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风干的没菜烧饼,配上水囊里刚打的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破庙里的蜘蛛网结得天花板长到处都是,神像早已经破碎,一半石像全部倒塌。陈念念看着神像,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谁,供奉了多少年,怎的连个全尸都保不住,如此凄惨,比她惨多了。 陈吃完干粮,从角落里面捡了几堆干草,在神像的背后铺平,做了个简单的床榻,侧坐着躺了下来。 这次跟随施兆出来已经两月有余,也不知道家中的母鸡和小黑怎么样了?没有了她精细的照料,会不会饿成排骨?陈念念懊恼极了,当初就不该跟随施兆出来,留着小黑守家她实在担心。 若是当初没有救施兆道长,陈念念指不定正在秀莲村吃香的喝辣的呢!怎么会半夜被人扫地出门,在破庙里过夜?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托腮看着刚点燃的蜡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燃烧着的烛火飘飘摇摇,某一时刻被冷风吹熄,陈念念睡梦之中只觉得一阵寒意侵袭而来,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打了一个冷战。 “好冷啊……”她皱着眉小声嘟囔,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一道微暗的红光随着冷风悄然在破庙里游走,那红光仿佛具有灵识一般,围绕着破庙转了一圈之后,在半空中停滞了一段时间,而后火速飞向了陈念念的身边,慢慢潜入陈念念的胸口。 睡梦中的陈念念只觉得一阵不安,心头隐隐的传来刺痛,额头冷汗隐隐地渗出,她最终从梦中惊醒,红光察觉到陈念念清醒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念念抖着手擦掉了额头的冷汗,蜡烛已经熄灭了,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察看了破庙四周,心神不宁地摸了摸胸口。她刚才又梦到被施兆穿心了,真疼啊! 陈念念呆坐在草堆上,仿佛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一双杏眼无辜地睁着,眼里全是迷茫。良久,她如同游神一般,将外衣盖在身上,抱紧自己,闭上眼睛。 赶路的日子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陈念念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背着小包袱,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的风土人情,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秀莲村。 “呦!你怎么回来了?施兆道长呢?”村口的樊珍珠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遍陈念念,期盼地看向她身后,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并没有出现。 “哼!”樊珍珠不甘心地收回目光,鄙夷地嘲讽陈念念,“你这大傻子,果真是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施兆道长也不知道看上了你哪一点,怎么会愿意与你成亲?你只不过救了他一条命而已,我也可以!” 樊珍珠话头话尾都透露出一股酸味,那天她明明也跟着陈念念去了后山,她嫌后山的蚊虫太多,先一步下山了,错失了遇见施兆道长的机会。若是那天她坚持在山上,道长报恩的对象必然是她樊珍珠了。 陈念念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樊珍珠心中有气,伸手挡住了陈念念的路:“你这个傻子!施兆道长是我的!别以为救了他,和他成亲,就能赢得道长的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施兆道长必然会喜欢上我!” 陈念念颇为无语,她没有想到村子里竟然还有比她更傻的人存在。施兆注定是追求长生不老的修仙之人,怎么会与凡人纠缠不清呢?这一点她早就看清楚了,可怜樊珍珠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珍珠姑娘喜欢的话就自己争取吧,。我与施兆道长已经合离,你的机会来了。”陈念念说完这句话,笑着侧转身从珍珠的另一边绕道走了。 樊珍珠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在原地愣了好久。 什么?这么快就和离了?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嘛!道长玉树临风,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傻姑娘?陈念念你可真可怜!道长必然是嫌弃你太傻,哪里像我这般美貌与智慧并存。” 陈念念没有搭理樊珍珠在身后的顾影自怜,她心中只想着家里的小黑和小鸡,这些小动物也和施兆一样,是陈念念从山里捡回来的。 所有人都告诉陈念念,小鸡被狼吓破了胆,必然活不成了,可陈念念偏偏不信这个邪。她给小鸡们用温暖的棉被做了窝,给小鸡们喂水喂食,昼夜不停地照顾着可怜的小生灵们。一周之后,那两只小鸡竟然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三五年的时间,小鸡们长大了,一窝能下好几个蛋,陈念念也因此有了新鲜的鸡蛋吃,吃不完的鸡蛋还可以拿出去卖。 她捡东西捡习惯了,捡过小鸡,也捡过小狗,捡过柴火,也捡过施兆……村子里的沈大娘告诉她,别人不要的东西她才可以捡。陈念念将沈大娘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小鸡、小狗别人都不要,别人觉得救不tຊ活,陈念念并不这样认为,于是将它们捡了回来。施兆也是如此,他们觉得施兆救不活,他们都不要施兆,陈念念要。原以为捡回来的施兆能和小鸡小狗一样,和她一起生活,逗她开心,然而施兆和他他们不一样…… 陈念念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未好透的胸口,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她的伤口虽然看上去痊愈了,却落下了病根,时不时会觉得心口酸痛。 捡错了东西,受了一身伤,这些陈念念都不在乎了,因为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陈念念推开落满灰尘的柴门,叉腰看着院子里面两只老母鸡率领着一群小鸡和一只小黑狗飞扑过来,心底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陈念念不在的日子里,两只母鸡生下来很多鸡蛋,孵出了自己的孩子。小黑很尽职,一直努力保护着新生命健康长大。 陈念念欣喜地抱了抱小鸡们,又摸了摸小黑狗的头,将包裹放在卧房里,拿出一把大扫帚,将屋子上下里外都打扫了一遍。 几乎半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灰尘一大堆,屋顶也破了一个大洞,陈念念爬上梯子,将屋顶的大洞简单地修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点点头。 偏僻的小院子里久违地升起了炊烟,那口生锈的大铁锅清洗干净之后便烙上了香甜的玉米饼。母鸡很争气,又生下了不少鸡蛋,陈念念挑了两个又圆又大的鸡蛋,在锅里煎了两个荷包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