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Rusty酒馆。 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脚杯,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心。 卡座上,顾诗涵又灌下一杯酒。 旁边一身高定职业装,与酒吧格格不入的林安雯看了她一眼,拦下了她继续灌酒的手。 “你怎么了?” 顾诗涵有些醉了,脸色有些红晕,看着那些不断在眼前转圈的酒杯,声音有些破碎:“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只是有些难过,有些后悔…… 关于过去的那几年,关于那个巴掌,她看着裹满纱布的手,闭了闭眼。 她只是想借助花红柳绿的酒,嘈杂震耳的音乐,昏暗地让自己忘记那些难过,忘记那曾经记忆深刻地往事,忘却……何宴驰还是何景浩……她分不清了。 她重重吐了口气,推开林安雯的手,又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握着酒杯的手很用力,被划破伤口又一次撕裂,鲜血染红了整个纱布,她却恍若未闻,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不知痛意,又仿佛是痛到了极致。 林安雯没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镜后的目光冰冷而锋利。 她又问出了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顾诗涵,你只喜欢景浩,对吗?” 顾诗涵顿住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很多何景浩的影子,每一个每一个都在说,你要永远爱我。 她张了张嘴,却又看见了何宴驰的身影,他脸色苍白,表情明明十分平静,可为什么却又让人觉得那样的悲伤。 他只是看着她,对她说:“离婚吧。” 顾诗涵骤然皱起了眉,她捂住头,头痛欲裂。 “我……我不知道……” 林安雯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攥紧了身侧的手。 这一夜,没有再下雨。 顾诗涵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家了,她缓缓坐起身,才看清自己身在画室之中。 这里,是何宴驰买房特意留下来的一个房间,采光位置,比主卧还要好。 白天的时候,一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别墅后院种的花,就能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 顾诗涵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墙上满墙的何景浩,大半的侧脸,一时间竟分不清,在画的时候,想的究竟是何景浩还是何宴驰。 她的酒还没醒,拿着酒瓶晃悠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却踩到了个什么东西。 一低头,就看见一张皱巴巴的画,铺在地上,画中人早已被她划地面目全非。 这是那天她扔掉了,后来又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捡出来? 她那时候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恨何宴驰,自己只爱何景浩,可是为什么要捡出来?为什么舍不得丢呢? 她愣愣地将画捡起,看了好一会,才含糊地说:“生什么气?再画一张,不就行了?” 说着,她掀开画布,才看见画架上,已经有了一张画。 是那天,她画的,和这幅画一模一样。 顾诗涵怔怔地站在原地,一阵凉风从窗户吹进,脸上一片湿冷。 她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满墙的画,明明都是她曾经最爱的面孔,此刻却仿佛一个个索命的厉鬼,一遍遍地哭喊着。 “是你害死了他……” “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坐那个飞机。” “你明明说过会爱他的,可伤他最深的人,却是你。” 顾诗涵只觉头痛欲裂,她往后退了一步,猛地跌坐在地。 她看着满墙的画,心脏刺痛的几乎窒息,随后,她笑了,突然笑了。 一个醉鬼在深夜,晃悠地起身,不知从哪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墙上的画,一幅又一幅…… 火舌迅速席卷了画布,何景浩的脸,缓缓被火焰吞噬。 顾诗涵坐在地上,在火场中,平静地看着那些那些画燃烧,熊熊烈火,仿佛也席卷了她,灼热,炙痛,她却只是静静坐着,任由烈火将视线吞噬。 深夜,消防车与救护车响彻临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