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不见的人,气氛却如此沉寂,我局促地坐在沙发上,避开贺廷衍频频投来的视线。 兴孟小时候他给贺渊的威压极大,现在他很自觉地帮忙削水果倒茶。 见我们如此尴尬,他随口开玩笑道:“多像小夫妻回家看望空巢老人。” 我听得一愣,贺廷衍的脸色也跟着黑了下来。 贺廷衍比我们俩年纪大了八岁,但正是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也扯不到空巢老人上。 贺渊也察觉自己的不对,连忙道:“呸呸,我说错了,小叔对不起。” “……别忙活了,”贺廷衍头痛道,“你先回家吧。” 毕竟也一年没回来了,贺渊喜不自胜,干脆拎着包回去找爸妈。 临走前他攀着我的肩膀小声道:“我总感觉小叔也有点喜欢你呢。” 我一阵毛骨悚然:“你别瞎说。” “真的,”贺渊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没发现他生气的点,不在于我说他是空巢老人,而是小夫妻两个字吗?” 我尴尬地说:“我倒觉得就是前者。” 贺渊冲我摇摇手指,笑嘻嘻地走了。 我不太想回病房,要平静地面对贺廷衍绝非易事,身后却传来一顿一顿的脚步声。 贺廷衍强撑着受伤的腿走了过来。 他神色很平静,只是一双眼眸的底色依旧是发红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一副受伤很深的样子。 兴许是那个梦的缘故,我总觉得,贺廷衍和我死后的那副模样很像。 只是他现在多少有些压抑着的激动。 “如期。” 他轻声喊我的名字。 我不能再装瞎,当他没走到我身边,转头勉强笑了笑:“小叔。” “你好像不开心,”贺廷衍道,“不想见到我么?” 这话问的我一激灵,我立刻道:“小叔,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此突兀而直白,打得贺廷衍也猝不及防。 他怔了很久,眉眼竟然有些郁郁,却仍旧温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这不一直都是贺廷衍的心愿么。 我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干笑道:“十八岁我的表白,小叔就当听个笑话吧,我年纪太小,分不清是依赖还是喜欢。” “所以你现在分清了?” 他莫名离我更近了一步,而我的身后就是医院冰冷的墙壁。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能喷洒到彼此的脸颊上。 我撇过头,低声道:“嗯。” 他却更近地贴了上来,语气中有些隐痛:“是谁让你分清的?如期,告诉我,是你的同学,还是贺渊?” 我愕然:“小叔,你……” “别叫我小叔,”他的眼眶已经彻底红了,很哀伤地看着我,“如期,所以现在你要划清界限了吗?我只是你的小叔,不再可能被你喜欢了,对吗?” 我不知道贺廷衍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只知道再进一步,他的嘴唇就要碰到我的脸颊。 慌乱令我心如擂鼓,我下意识地用手抵着他的肩,微微拉开距离。 看着那双深邃的眼,我才认真地说:“不是谁教会了我,小叔,是我自己明白的。” “我真的不爱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