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沈凌枭眼前塌陷,他的心也跟着坠落深渊,让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数不清的瓦片和沉重的横梁砸落下来,沈凌枭都来不及躲,就被轰然倒塌的房顶掩埋其中。 他只觉得脑后一痛,就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人已经在卫生所,头上伤口也被包扎好。 照顾沈凌枭的知青坐在床边,见他醒了,松了口气。 “幸好木头被虫蛀空了,你被砸了一下,只是缝了三针,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又忍不住说:“沈凌枭,你怎么这么傻,屋顶往下掉的时候,人人都躲,就你呆站着不动!” 沈凌枭愣了下,脑中浮现出央金卓玛奋不顾身冲向嘉木的身影。 那焦急的神情和担忧的眼眸仿佛慢放一样,无比清晰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也让他意识到,从始至终,央金卓玛都没看他一眼。 沈凌枭心口一颤,酸涩与苦闷涌上心口。 垂眸自嘲一笑:“确实挺傻的……” 傻傻地追了五年,傻傻地以为能触动她的心,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沈凌枭想到这,心好像被人攥住,酸痛蔓延四肢百骸。 知青见他没精神,只当他累了,为他掖了掖被角:“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快歇着吧……” 沈凌枭点点头,缓缓合上了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沈凌枭拆线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央金卓玛和嘉木跟着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沈凌枭愣了瞬,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央金卓玛身上。 却看她淡淡扫了一眼自己:“你怎么样?” 话语随意,仿佛例行公事。 沈凌枭心中一酸,压下难受,点头道:“挺好的。”6 央金卓玛点点头,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温柔地扶着嘉木坐下。 嘉木却挂着歉意的笑开口:“抱歉,你住院这么多天,我也没来看你……” 沈凌枭这才回神,礼貌笑笑:“没事的,你听说你也受伤了,是该好好养——” 话没说完,嘉木就笑着打断:“轻微脑震荡罢了,不是什么大伤,是卓玛非要我在家休息,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说着抬眸看了眼央金卓玛,眸中似是责备,却分明满是爱意。 央金卓玛温柔一笑,没反驳,只默默给他递上一杯温水,说:“少说点话,小心头疼。” 沈凌枭心中一颤,几乎是逃避一般地移开了目光。 他们的恩爱模样如此刺眼,他只能默默攥紧手,才勉强压下上涌的痛意。 一厢情愿付出感情的人,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缝针时需要麻药,拆线却很快。 中途嘉木说去上厕所,不等他回来,线就已经拆完了。 护士离开前叮嘱了一句:“要办出院手续就尽快啊,一会我们就下班了。” 沈凌枭点头应下,转头就对上央金卓玛皱起的眉头。 “伤口才拆线,还需要留院观察,不着急出院。” 她眸光沉沉,似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沈凌枭的心习惯性地泛起涟漪,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自己住院这么多天,她只顾着嘉木,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现在这样的关心,也只是他做什么呢? 可转瞬,他又想起自己没有立场这样吃醋。 沈凌枭神情更加落寞,抿了抿唇想开口,就听门外响起嘉木的声音。 “卓玛,该走了,诺布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央金卓玛立刻应声,皱眉看着沈凌枭,直接下了决定。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出院。” 沈凌枭一怔,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 话没说完,央金卓玛更加强硬地打断:“等我!”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 沈凌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叹了一口气。 央金卓玛注定接不到他的,他也……不会再等她了。 第二天一早,他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行李赶到集合点,与返乡的知青汇合。 其他知青都在当地人的陪同下三三两两过来,只有他独身一人。 有人注意到他,上前询问:“沈同志,怎么没有人来送你?” 沈凌枭笑了笑,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害怕离别,也不想面对分离的场面,所以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 冷风凌冽的袭来,吹过他的大衣和颈上洁白的哈达,送来藏区的辽阔。 他回眸,看到了灿烂日光下的冈仁波齐。 阳光透过云雾照亮山脊,向来冰冷凌冽的山散发着淡淡的佛光,神圣又温和。 沈凌枭第一次知道,冈仁波齐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他晃了神,驻足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冰霜会消融,春天会到来的,可是他已经等不到了。 车上司机大喊:“上车啦!出发了!” 沈凌枭提着行李上车落座,转头看向西藏军区驻地的方向,轻声说:“央金卓玛,祝你此生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说完,他舒展的眉眼间,满是释然和轻松。 随着回乡的车渐渐驶向远方,他也再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