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外,雨雪交加。 陆立舟早已离开。 而夏皖仪站在街上,仰头看着淅淅沥沥不断落下的雨雪,慢慢迈开了脚步。 雨势越来越大,好像给澜湾这座城蒙上了层雾。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夏皖仪却漫无目的慢悠悠的走着。 天大地大,唯有她不知来路,不见归途。 莫名其妙的,夏皖仪来到了那片湖泊。 雨水打在湖上,圈圈点点泛着涟漪。 她静静的看着,第一次如此平静。 “爸,哥,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 夏皖仪喃声问着,屈膝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也答应你们要好好照顾叶女士,好好照顾自己,可真的好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说着,仰头望着雨幕,将这些年来的所有一字一句都讲给了长眠在湖底的两人听。 可没有人能回应她。 夏皖仪鼻尖酸涩,眼泪混着雨水一点点落下来,喉间哽咽:“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们还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可我也知道你们不会回来了,所以我想去找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在死前,我会安排好叶女士的以后,不会让你们为她担心……” 说完,夏皖仪重重的磕了个头。 风吹过,带来凄寒,也带走了无声的叹息。 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儿许久,才转身离去。 回到当初自己买下的小公寓。 夏皖仪看着屋子里遍布的画像,有爸爸的,有哥哥的,也有安宁的,更多的是陆立舟的。 她走过去一张张的拂过,最后将所有属于陆立舟的全部摘下。 夏皖仪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那厚厚的一沓纸,夏皖仪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电视。 而此时,电视里还在循环播放着顾心语获奖那日的新闻。 夏皖仪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转向陆立舟,拿过一旁的画笔和纸,按着自己颤抖的手一遍遍地作图!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因为发病废弃了多少张画稿。 当画最终成型,夏皖仪只感觉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而被抽干了。 手机这时传来一条简讯,她打开一看,是陆立舟发来的。 而内容里,赫然写着结婚请帖四个字! 腊月十五,洲际酒店,新婚贺喜! 新郎:陆立舟,新娘:顾心语。 夏皖仪看着,只觉心底郁结的那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涌上! “噗——!” 一大口鲜血,星星点点的撒落在她刚完成的作品上。 耳边电视里的声音传了过来,夏皖仪转头看去。 只见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可她此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寒! 陆立舟,你真狠!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刺目的白。 夏皖仪站在窗前,看着沾满血迹的画,迈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去茶几。 她找出家里所剩不多的止痛药一股脑的吃进嘴里,只为了压下那浑身泛起的僵硬痛楚。 将染血的画稿细心的封好,手指僵硬的将绳子打成蝴蝶结。 夏皖仪将电话打给了顾琛:“顾医生,你能帮我个忙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将电话拨给了安宁。 没有听电话里传来的安宁的叱骂,夏皖仪直接说:“腊月十五去一趟洲际酒店,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这次你一定会满意的。” 然后,她挂掉了电话。 看着“停止通话”的页面,夏皖仪闭了闭眼。 叶女士,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夏皖仪撑着无力的身体起身去房间,看着抽屉里整齐摆放的一摞一摞的登记证书,慢慢从中翻找着。 每翻动一次,就要歇上好久。 终于,她找到了被顾心语盗取后获奖的作品【蝶影】的那本证书。 夏皖仪拿着证书,本来是想将其他的收起来,可身体一阵无力,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她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越来越轻了。 夏皖仪知道,自己恐怕是不行了。 她将【蝶影】的版权登记证书抱在怀里,手指扒着一旁的桌角,一点点向前伸展着,将桌子上的手机拿在手里。 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视频录像打开。 …… 转眼,腊月十五,陆立舟婚礼当天。 整个澜湾大雪弥漫,街道不见行车,不见行人,一切安静宁和。 而此时的洲际大酒店却是热闹非凡,觥筹交错。 安宁端着酒站在不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陆立舟与顾心语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郎才女貌,顿时吸引了无数道视线。 陆立舟深深的蹙起眉。 过了没多久,典礼时间到了。 司仪正准备宣布婚礼仪式开始,酒店的大门却在这时被推开。 一身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玫瑰的顾琛,徐徐走进,直到走到陆立舟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陆立舟眉心微簇,他记得当时在会场门口,夏皖仪就是上了这个男人的车。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看向男人身后,却不见夏皖仪的身影。 他亲自发的请帖,她竟然敢不来? 而顾琛看着他寻找的目光,掩下眼中的悲凉:“别找了,她来不了了。” 陆立舟闻言一愣,紧接着就听男人继续说: “我今天来,就是替病逝的夏皖仪,给陆总送一份新婚贺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