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她轻笑,显得云淡风轻,“裴将军不会以为,我有别的目的吧?” 裴钰呼吸凝滞,他要怎么接受,云麓的示好,无关风月。 喉结滑动,咬着牙关,他冷静下来,松开紧握云麓的手。 旋即,他魂不守舍地坐在院中石凳上,自嘲一笑,“倒是大家矫枉过正了。” 他没提自个儿,更不会说,自己享受着云麓的好,已是理所当然。 “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没关系。”云麓揉着细腕,给裴钰倒了杯茶水,“裴将军不要会错意就好。” 她素净的脸上,笑容多讽刺。 裴钰当仁不让,唇角亦是勾起嘲弄的弧度来,“那是自然。” 没人看到的侧身,他紧攥的铁拳,几近捏碎骨头。 他今日就不该来! 自取其辱,专程送上门碰一鼻子灰。 裴钰本以为,贺蓮已经离去,谁知拂袖而去时,贺蓮歪歪斜斜地倚着石狮子,弹着舌头,“咦,铩羽而归,裴将军行不行啊?” 裴钰面如黑碳,阴沉沉的走开两步,又退回去。 他锋锐的眼死死地盯着贺蓮,“你要真敢娶他,我让你喜事办丧事!” 他说到做到! 贺蓮感受到裴钰的杀意,仿若裹挟着疆场千万冤魂的恶念。 直至裴钰走远,他后背的凉意才渐渐消散。 “有意思。”贺蓮悻悻然地耸了耸肩,招呼下人,“干啥呢,箱子抬进去。” 云麓坐在石凳上,心中空落落的。 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下决心相忘于江湖,相当于把自个儿撕开揉碎再粘合起来。 缓过神,她瞅着贺蓮大张旗鼓地搬进‘聘礼’,刹时张口结舌,“贺公子,你认真的?” 贺蓮甩着袖子近前,弯下腰,额头差不多要抵住云麓的天灵盖,“不是云小姐点头同意的么?贺某人唐突了?” 云麓摸不清贺蓮的路数,僵直如雕塑,“贺公子,我只请你进门,可没答应别的。” 贺蓮近距离看着她不安的眸子,长睫如鸦羽般颤动。 如此可爱。 他起了兴致,恶劣地朝云麓鼻梁骨上呼出一口热气,“我若诚心娶你,你可愿跟我走?” “贺公子!” 云麓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仓皇躲开。 这一躲,踉跄绊住脚。 眼看她就要摔倒,贺蓮忙不迭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捞起来,稳稳坐在原位。 云麓心神不定,贺蓮收敛放荡的模样,坐在云麓另一边,“不吓唬你了,哪有万两黄金,也就五百两,听说你要凑办戏班子,入个伙。” 云麓被他调戏一番,倒分不清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 她云里雾里的,贺蓮喝着茶水,慢条斯理阐明,“你师承白鹤门下,他曾是京中一枝独秀的名角。他去世后,这京城都是些乌合之众,不成气候。” “我还得知,你学戏时,被誉为天赋极佳,他日必担大任之辈。” 云麓明悟过来,还是难以置信,“贺公子这么笃定,能从我这分一杯羹?” 贺蓮托腮,“我是个商人,眼光毒辣,是我的制胜法门。” 这么自负的贺蓮,云麓有点吃不消。 她扫了眼两箱子的金元宝,手心撑着眉骨,掌心挡住眼帘,“多谢贺公子抬爱,不过,我们家不缺银子。” “还有,我不图钱财,只为一乐,没什么油水,你请回吧。”云麓实话实说。 父亲,兄长,皆是南峪朝的功成名将,留给她的家业,足够她锦衣玉食后半辈子的。 上一世,她带着嫁妆倾囊给了裴家。 如今,她不打算嫁人,更不稀罕贺蓮送来的入伙费。 贺蓮不愿败兴而归,云麓开始撵人,“忍冬,送客。” 裴钰并未走远,立于道旁的柳树下,倍感煎熬的等着。 等着,等着,就见贺蓮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 他本郁郁不欢,瞧着这一幕,顿时松快了,“看来贺公子也不行。” 贺蓮同踢一块铁板,遥遥对裴钰龇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