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样子实在惹人疼。 慕言枭手指动了动,到底于心不忍,刚想把她抱进怀里,敲门声却在下一刻响起。 “不好了慕总,江小姐肚子疼得厉害,医生说有点先兆流产的倾向!“ 只差一指宽就要触到的手猛然顿住。 苏苒苒空洞的眼落在他指尖,看着他转身,捡起散落的衣服穿上,没有一丝犹豫。 她眼皮都没动一下。 临近门口,慕言枭想起刚刚看见的那双眼,心头微动,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陪你。“ 苏苒苒闭上眼。 门关上的那一刻,一抹温热从她眼角落下。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停时,苏苒苒再次醒来,却是庄园的卧室里。 一问才知道,是慕言枭让人把她送了过来。 看着房间里,曾经和他一起布置的种种,一阵酸涩涌上鼻腔。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了,她想回家。 可佣人却告诉她: “太太,庄园的车都被统一送去保养了,是真的没有多余的车了。“ 苏苒苒轻轻望着院子l̶l̶l̶里只剩枯叶的树,喉间腥甜蠢蠢欲动,却被她尽数压下去。 其实,没必要骗她的。 她都听见了。 就在刚刚,慕言枭让人来传话。 他说的明明是—— “慕总陪江小姐去医院,怕太太在这期间又作妖去找江小姐麻烦,要是太太也要出去,就说没车了,慕总说得关她一段时间,给她长长记性,省得她恃宠而骄。“ 别墅庄园离市区半个小时车程,当初慕言枭买下来,说的是不想让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可现在。 她都成全他们,决定不再喜欢他,她只是想回她的家,他为什么非要把她囚在这? 就算不喜欢,一别两宽,也不行吗? 她偷偷翻出庄园,走了很久,才拦下一辆车。 她要回家。 苏苒苒今生看走了眼。 只盼,从此与他再无牵连。 天意弄人。 苏苒苒决心离开,奈何司机手中失了控制,车子径直冲向路旁的墙面。 再睁眼,又是熟悉的病房。 慕言枭在床畔不安地握着她手,不住地给她试体温。 恍惚间,一直萦绕在周围的冰霜好像被驱散,他似乎也变回从前她挚爱的少年。 她红着眼角,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少年,却被一道女声给打断。 “苏姐姐也太胡来了,怎么能和言枭哥哥赌气,连宝宝都不顾了呢?“ 江若的声音柔柔地飘过,落在苏苒苒耳中,却生生把她钉在原地。 怀孕? 她的身体居然还能怀孕? 她轻轻抚上小腹,喜悦还未完全消化,目光却瞥见江若扶着肚子的手,心头猛然一沉,眼中的欣喜悄然褪去。 慕言枭的视线落在苏苒苒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言枭的眼尾像是泛着红,视线竟有些灼人的烫。 良久,才哑着嗓子将人抱在怀里:“既然有了宝宝,就好好过日子,别再闹了。“ 迄今为止,他仍觉得她在闹。 扑面的陌生香水味,熏得苏苒苒胃里一阵翻滚。 她皱着眉,没忍住歪头吐了。 慕言枭起身帮她擦嘴,喂水照顾着,眼里没有丝毫嫌弃。 动作之间,全是从前最相爱时的做派。 一旁的江若将一切看在眼里,嫉妒得十指都攥得都发白。 可苏苒苒却只觉得恶心。 从他逼死小滢,抛下她和她奶奶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再无可能。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再也不是什么痴缠情恨,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是无法原谅,无法跨越的鸿沟。 …… 之后一段时间,慕言枭一直在医院照顾着她。 不同以往的是,慕太太该有的待遇也随之而来。 网上关于她的‘黑料’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从前被换掉的车子、用品又出现,一改她被冷落时的待遇,全挑着最好的往她面前送。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苏苒苒又成了那个慕氏上下人人都‘捧着’的慕太太。 除了,被禁止使用一切通讯设备与外头联系…… 这天江若肚子又来请慕言枭去看她,慕言枭一走,也让她能够得以喘息一刻。 门口一直盯着她的护士也随之放松,不知去处。 她看着窗外在空中盘旋的飞燕,眼睫一颤。 慕氏医院再好,慕言枭再如何体贴,也挽回不了她想离开的心。 今天是个好时机,她要顺顺利利地走,在这之前不能出任何纰漏。 但当她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又撞上了负责产检的医生。 “太太,你真的决定要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生下这个孩子吗?“ 说到孩子,她眼睛瞬间变红:“我还是想试一试。“ 孩子不嫌弃她这个病体,来到她的肚子,她又怎能狠心放弃他? 医生轻叹一声,大抵是看她可怜,终究没再劝。 可千算万算,总有人不肯放过她。 她避开护士医生,推开门走进消防通道楼梯口,抬步就要往下走。 下一瞬,身后的门被推开。 苏苒苒的心跳到嗓子眼,转头,看到江若扶着肚子走进来。 狭小的安全通道中,江若也不再装,撕下人前娇憨单纯的模样,满眼狠厉地盯着她肚子。 “看到言枭哥哥回到你身边,你很得意?“ 她步步逼近,双目赤红,猛然抓起她的手摁在自己肚子上,尖锐的指甲刺入她的肉里,撕扯着不放。 “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个孩子,慕太太的地位就稳了?“ “那我倒要看看言枭到底是更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我的。“ 苏苒苒本能不安,想要喊人,但还是晚了。 江若直直往后倒去,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整个VIP层。 一股巨力倏然将苏苒苒拽后。 慕言枭手上力度大得惊人:“你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还要害若若肚子里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念想!“ 怒火烧起,苏苒苒只觉得累。 累到,一句解释都说不出。 这番沉默恍若热油,泼在慕言枭的怒火上。 下一刻,“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苏苒苒的脸上。 她头偏过去,整个脸都麻了,腥甜涌出嘴角。 痛意散开,她抬头望着他,之前几日的温情与呵护仿佛一场幻梦,如烟云般缥缈,转眼间便消散无踪。 苏苒苒无声看了他好久。 无尽的疲惫让她乏力。 他要是信她,她根本不用多说。 他不信,她就是说翻了天,他也只会觉得她在狡辩。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一命赔一命?“ 慕言枭被她脸上的淡然激怒,拽着她的衣领。 “苏苒苒,你竟一点悔意都无!“ “你害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等到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就把你的孩子赔给她!省得你把孩子教得和你一样蛇蝎心肠!“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又再次涌来。 苏苒苒任由鼻尖酸涩,笑得苍凉。 为了他心尖尖上的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那她呢? 她又算什么? 看着医生匆匆忙忙进来将江若抬走,苏苒苒忽然就想起他求婚的那天。 也是在医院,她不过是发了烧,少年却心疼得红了眼,牵起她的手交付真心,在奶奶面前起誓,此生不会让她受苦,定不相负。 她真以为,她能和他白头相携到老。 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做出承诺的是他,伤她最深的,也是他。 苏苒苒闭了闭眼,酸楚如同潮水般涌上,淹没了她心底仅存的那一缕温情。 “还有呢?“ “什么?“ ɹp慕言枭皱眉。 苏苒苒再睁眼,眸底只剩一片余烬。 “她还要什么?一次性说完,总这样,你们累,我也累。“ 慕言枭额上青筋暴起,攥着领口的手又紧了几分。 苏苒苒任由他发火,一步未动。 这时,江若的保姆慌慌张张冲进来,看到慕言枭就开始哭。 “求慕总救救小姐!小姐醒来知道自己流产,还丧失了生育能力,伤心过度晕了一回,再睁眼就喊着要给离开的孩子作伴,我们拦都拦不住!“ “看看你干的好事!“ 慕言枭声音冰冷刺骨,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看穿。 “苏苒苒,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话落,他沉着脸转身要走。 苏苒苒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层薄泪飞快浮上。 她又何尝不是? 如果可以,她也想把他的心剖开来看看,里头可还有半点她的位置。 攥拳的手松开,慕言枭踏出门的那一刻,苏苒苒忽然开了口。 “等等……“ 她声音太轻。 慕言枭猛然回头,眼底攒满了不耐和嫌恶。 “你非得要她也死在这,你才能甘心是不是?“ 在他眼里,她好像成了专门要人命的毒妇。 苏苒苒有瞬间痛得想哭。 盯着他那双无情的眼,眼泪又一滴都落不下来。 好久,她自嘲地轻声一笑。 “做慕家的慕太太累,做你慕言枭的妻子也累,慕言枭,放过我吧,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我们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