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没看见你吃东西，去你宿舍还没看到人，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程青虞勉强扯了扯嘴角，随后放弃了，挎着一张脸：“谢谢您，不过我还不饿。”

“为了不相干的人饿坏自己的身体可不值得。”

徐教授只觉得有些好笑，习惯性拆开一双筷子递给她，顺手抽走程青虞手里的文件。

“他今天离开前，申请向我们项目投资五千万。”

程青虞夹菜的手一顿，菜重新落回盘子：“......您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

徐教授轻哼一声：“【鸿蒙项目】是国家机密项目，不接受私人投资。不过，他倒是很有诚意，给的理由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说完，徐教授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程青虞一眼。

“我不需要他的任何东西。”程青虞重新把菜塞进嘴里，声音闷闷的回答。

徐教授叹了口气：“青虞，你知道为什么这个项目叫‘鸿蒙’吗？”

程青虞摇头。

“在中国古代神话中，鸿蒙是天地未开时的混沌状态。”

徐教授指向实验室中央的主控台。

“我们研究的这项技术，将打破人类沟通的根本界限。不需要声音，不需要语言，甚至不需要健全的感官。就像回到万物初开的纯净状态。”

徐教授重新看向程青虞。

“你经历过无声的世界，所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突破的意义。但科学和情感并不冲突，有时候，正视过去才能更好地走向未来。”

程青虞望向主控台上闪烁的指示灯，那台机器正连接着‘三星堆晶体’。

他们发现这种远古物质能够放大人类的脑电波，实现真正的‘心灵感应’。

”教授，您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原谅周樾深？“

“当然不。”

徐教授摇头：“我是说，你应该原谅那个曾经爱过他的自己，只有放下，你才能真正的自由。”

程青虞感到眼眶发热。

这一年来，她第一次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流泪。

“我试过......但每次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我就......”

徐教授轻轻拥抱她：“那就把这份痛苦转化为力量，‘鸿蒙’如果成功，将帮助无数像曾经的你一样的人。用你的成就，让所有轻视过你的人仰望？“

程青虞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她转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了一组新的参数。

”我想试试这个算法，如果成功，我们可以将传输效率提高至少三倍。”

程青虞说话间还带着鼻音，但整个人已经散发出沉稳的气势。

徐教授有些欣慰地笑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程青虞。”

第二十章

周樾深没有办法继续在研究院停留。

他提出的投资请求被拒绝，更是无法再见到程青虞，只得先跟随考察团离开。

可他满心满眼都是程青虞的身影，时间长了，经纪人也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你最近也别拍戏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周樾深索性把助理喊来，询问沈星瑶的近况

“沈小姐她......似乎不太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网上的风波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尽管那些记者早就已经离开，但沈星瑶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周樾深进来时，几乎要认不出来这个人竟然是曾经光鲜亮丽的沈星瑶。

沈星瑶变得憔悴不堪，看见周樾深的身影，沈星瑶连滚带爬的冲上来。

“樾深......樾深！我错了，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们一直在给我打电话，都在骂我......我好害怕，樾深你帮帮我啊！”

周樾深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星瑶原本还闪着希冀的眼眸渐渐熄灭，嘴里吐出的话也从祈求变成了怨念。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不是！就为了那个聋子！”

听到这里，周樾深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蹲下身，对上沈星瑶充满了怨恨的眼睛。

“是你不肯放过她。”

“你划烂她的脸，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派人去轮了阿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恶毒。”

沈星瑶愣在原地，随即有些慌乱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樾深神色淡然：“我知道的不止这些，你说你现在都这么落魄了，你那几个情人，怎么不来帮帮你呢，啊？”

“不......不，没有什么情人，我明明只有你一个，樾深......”

沈星瑶是真的慌了，这些事到底是怎么被周樾深知道的！

她明明把周围的知情人全都封口了！

周樾深不愿意再和沈星瑶争辩了。

他重新站起身，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到与沈星瑶的年少时光。

那时，阳光正好，沈星瑶一袭白色连衣裙，笑靥如花，眼神中透着纯真与灵动。

她轻踮脚尖，伸手去触碰树上粉嫩的花瓣，花瓣飘落在她的肩头。

周樾深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心中满是爱意，他走上前，轻轻为她拂去肩头的花瓣，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

那时侯的他们，会在放学后牵着手漫步在街头；

会在下雨天撑起同一把伞，雨滴打在伞面上，像是优美的语调；

还会在节日里互送礼物，为对方制造惊喜。

沈星瑶生病时，周樾深会守在她的床边，彻夜未眠，只为了能第一时间照顾她。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他联系了一家疗养院，那是一个专门治疗精神疾病患者的地方，安保十分严密。

周樾深安排人强行将沈星瑶送去了疗养院。

沈星瑶被带上车时，还在不停地挣扎、哭闹。

“樾深，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爱你的啊！”

但周樾深对此恍若未闻，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被带走。

“给我看好她，别让她再出来惹事。”

周樾深对疗养院的负责人说道。

负责人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照顾好沈星瑶。

周樾深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了。

沈星瑶被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禁锢着往里走去，她使劲的回头，喊着周樾深的名字，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可她只看到了周樾深冷漠离开的背影。

而在疗养院里的日子就像监狱一般，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星瑶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她不再哭闹，不再砸东西，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周樾深偶尔会收到疗养院传来的消息，得知沈星瑶的情况后，他没有任何反应。

对他来说，沈星瑶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程青虞，请求她的原谅，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三个月后，周樾深接到了疗养院负责人的电话。

沈星瑶死了。

她在精神疗养院用床单上吊自杀，死前用口红在墙上写满了‘程青虞去死’的字样。

周樾深站在停尸房，看着白布下那张曾经美丽的脸庞。

沈星瑶即使死亡，那张脸上也还带着扭曲的怨恨。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自杀。”

“她最后几个月精神很不稳定。”工作人员说。

“一直念叨着要报复什么人，后来我们在她房间找到了这个。”

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日记本。

周樾深翻开，里面满是癫狂的涂鸦和诅咒，大部分是针对程青虞的，也有针对他的。

“如果没有那个聋子...如果没有那个聋子...”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反复写着这句话，笔迹深得划破了纸张。

周樾深合上日记，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爱恋，最终以这样惨淡的方式收了场。

离开停尸房时，天空渐渐飘起了细雨。

周樾深站在雨中，突然想起了程青虞曾经说过的话。

“下雨的声音，是我听过最美妙的音乐。”

他闭上眼睛，却只听到雨滴打在伞上的单调声响。

原来有些美好，失去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沈星瑶的葬礼很简单，几乎没什么人参加。

周樾深出于最后的情分出席了，却被沈家人当众泼了一杯水。

“都是你害死了她！”

沈星瑶的母亲尖叫着：“她那么爱你，你却为了个聋子毁了她的名声！现在连她的命都不愿意放过吗！”

周樾深擦去脸上的水，平静地说：“您女儿做的事，我不信您不知道，沈星瑶毁了她的容貌，甚至差点毁了她的人生。比起她做的，我给的惩罚已经够轻了。”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聋子而已！”

周樾深对于沈母说出口的话竟然也不觉得惊讶，他最后看了一眼沈星瑶的遗照。

照片上的她一如往常一般，笑颜如花，丝毫看不出美丽外表下的恶毒心肠。

周樾深重新来到了宁夏研究院附近。

他知道程青虞还在这里，但上次的事情过后，他已经无法再用任何理由去进入这个地方了。

国家科学院【鸿蒙计划】首席研究员的身份，将她隔绝在另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可周樾深不想放弃。

夜幕降临时，他独自坐在车里，看着研究院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周先生，您没有访问权限。”

安保人员的目光比铁门还要冰冷。

“我只想见她一面。”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就五分钟......”

“程博士不会见您。”

对方斩钉截铁地打断：“请回吧。”

他在铁门外待了三天三夜。

秋雨浸透西装，寒意渗入骨髓。

第四天黎明，两名军官出现在他面前：“周先生，您已被列入重点监控名单。若继续骚扰国家级科研人员，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自那以后，周樾深彻底颓废下来。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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