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前还回头抱了我一下。 只是那时候我手太短,根本抱不住他。 转眼十二年。 陆执已经从当年头都抬不起来的少年成了人人都得仰望的陆督军。 黎音也名正言顺地成了我的大嫂。 我也成了穿洋装的大姑娘。 陆执只存在于我四五岁时的记忆,他走后一两年我就忘得差不多了。 之后更是提到这个人我都得想半天。 只有大嫂有时看到后院的棠梨盛开的时候,会望着发呆。 我爹提出要把我嫁给陆执的时候。 我是崩溃的。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陆执当年的报仇是什么意思。 他才来到上海三个月就把宋家的产业挖了一半。 几个大码头和工厂全没了。 我爹眼看商会会长位置不保,重新想了个谈判方法,结亲。 用我把其中一个大码头给换了回来。 我哭过,也闹过。 但没用。 宋家早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了。 许君初说,唯一的方法是他带我私奔。 作为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我,虽偶尔会发脾气,但出格的事真的一件没做过。 逃课都没干过,别说私奔了。 「不私奔你就只能嫁给陆执,你愿意吗?」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怎么私奔,带什么?从哪边走?又该走去哪里? 以后怎么办?走了以后我父母又该怎么办?陆执会怎么报复宋家? 我思来想去,最终哭着跟许君初说算了。 许君初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他双眼通红地对我吼:「宋安然!你在耍我吗!」 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头却无力地垂下来,声音也变了。 「跟我走,我求你了……」 许君初刚转到我们学校的时候,好多人来我们班门口看他。 他长得好看,身材高挑,家境殷实,父亲是外交官,母亲是钢琴老师。 简直成了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 他就坐我后头,每天抱怨着我们学校女生声音大,很烦。 我告诉他,以后投篮都别投中,穿中山装衣服扣子别扣那么整齐,头发别梳得那么光滑,手腕上别带什么西洋表,说话也别总是对别人笑。 以后就没得烦了。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问:「宋安然,你有那么看不惯我吗?」 不是看不惯,是我有点讨厌他。 或者说嫉妒他吧。 在国外念过书,会说洋文,会弹钢琴,功课又好,眼睛大,鼻子挺,嘴唇还总是红润润的。 简直找不出缺点。 所以我喜欢上了他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让我有点无法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