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心中生出无边怒火,道:“你凭什么诅咒我家?!” “你说我诅咒?我可没有。” 祝明月已经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了,唇角扬起一抹恶毒得意的笑。 “柳家叛国通敌,不忠不义。今日满门抄斩,满京百姓都去观刑。柳家众人先是被押着游行了一圈,百姓们对他们的罪行愤懑至极,朝他们扔了很多石子。” 说着,她叹息一声:“这便是晚节不保吧。” 秦筝愤怒地将桌上茶盏全部扫下地,恶狠狠地瞪着她,嘶声道:“你胡说!楚承稷说了会帮我保柳家的!” “保柳家?”祝明月眼底流出微妙的笑意,“陛下想要柳家死,王爷怎敢忤逆?王爷还同你承诺了什么?照顾你那孩子吗?” 心脏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慑住,秦筝眼底竟流露出一丝惊恐:“别说了。” 祝明月却不听她的,自顾自道:“柳家定了罪,你的孩子生来便是罪臣之子,王爷怎会留下一个罪臣之子呢?” 秦筝愤怒至极,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大力,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休想骗我,休想诅咒我的家人孩子!” 祝明月猝不及防,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费力地挣扎抓挠她的手。 秦筝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脑中只剩下怒火。 她的家人,她的孩子,那都是她的至爱,她不容许任何人诅咒他们!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打开。 有人一脚踹在秦筝的心口! “毒妇!”楚承稷声音中含着雷霆之怒,一把将祝明月抱进怀中,“你下毒害她不够,还要亲手杀她吗?” 秦筝已经什么都不想争辩了,紧紧地盯着他,质问道:“楚承稷,我的父母家人现下如何?” 楚承稷面色一僵。 “祝明月说你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活下来。”秦筝一字一句道,“现在,孩子在哪里?” 楚承稷面色大变,色厉内荏道:“你不信本王?” 秦筝突然想笑,眼泪却掉了下来:“我们之间连爱都是假的,我如何信你?” 瞳孔一缩,楚承稷干巴巴道:“孩子很好,你先将身体养好,再说其他。” 说完,他便抱着祝明月走了。 秦筝胸口的踢伤疼痛万分,经受生产与毒物折磨的身体已经残败不堪。 可她却突然生出一股极大的力气。 她凭着那股力气冲出院子,见人就问孩子在哪里,柳家如何了。 而下人们皆瑟瑟发抖,语焉不详。 她多问一个,心就更沉一分,到最后,几乎要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娘娘,别问了,您需要养好身子。” 秦筝转身,就看见姚泽端着药碗站在那里,神色怜悯,一如初见。 她心头莫名咯噔一声,颤着声问:“你同我说句实话,我的家人孩子呢?” 姚泽握紧了药碗,半晌,又是一声叹息:“娘娘,您该照顾好自己,莫要……” 顿了顿,姚泽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慢慢说出了后半截:“莫要让他们在天之灵,为您担心。” 突然,身上与脑海中的痛苦都消失了。 秦筝变得前所未有地冷静。 她听见自己问其他在场的下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人敢回答,但他们的沉默和怜悯的目光已经给了她答案。 “我要去见他们,让我去见他们!”秦筝随手拉了个人,疯了似的喊道。 突然,后劲一痛,她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她已经回到了院子里的床上,姚泽守在一旁。 她祈求姚泽:“你带我去见见他们吧,我求你了。” 姚泽眼底怜悯更重:“……娘娘,小少爷早在十日前,就感染伤寒夭折。如今已经下葬了。” 秦筝如遭雷劈,好半晌,才道:“那,柳家呢?” 姚泽静了静,转移话题:“娘娘,先喝药吧。” “不,你先告诉我!” 无奈,姚泽只好道:“柳家……至少您还活着。” “是啊,我活着。”秦筝听明白了,心却更痛,“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她突然变得很安分,配合地喝完药,将所有人都赶出屋子。 言卿平静地拿起烛台,点燃床帐。 她的父母死了,兄弟姐妹死了,孩子也死了。 只有她活着。 她凭什么还活着呢?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他们合该同生死,共进退。 既然他们先行一步,那她主动跟上便是。 火势起得凶猛,好似地狱大开,燃起红莲业火般的磅礴气势。 火舌肆意烧灼着她的肌肤,空气被一寸寸掠夺,地狱已离她越来越近。 秦筝仿佛一无所觉,在火海中,微笑着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