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东方彦眼神倒是狐疑好奇地在两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他眉梢轻挑:“夕瑾澜,你还真同他和离了?他那封休书竟是真的?” 一开始从沈清言的身上搜出那封休书时,他还当是他们两人闹了矛盾,写着玩的罢了。 后来又听说沈清言患上了失忆症,他身旁那名中原女人是他新娶的妻子,东方彦也依旧是半信半疑,毕竟当初的沈清言有多爱夕瑾澜,他是看在眼底的。 如今,见到两人这般模样,他更稀奇的是夕瑾澜的反应,他竟发现,她似乎是真的对沈清言死了心。 以往她看沈清言的眼里,是透着希冀光芒的,如今眼底却似乎只剩下一滩死水。 夕瑾澜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你都看见了那封休书,还敢用他来威胁我,东方彦,你可实在算是大胆,就不怕一场空?” 东方彦笑了起来:“但事实证明,我还是赌对了不是吗?” 夕瑾澜扶着沈清言,见到他身上的伤不觉皱了眉:“换个地方叙旧吧,至少找个医官给他上点药。” “你是说,我亲自打的伤,让我还得给他治?”东方彦觉得好笑。 夕瑾澜便说:“你不想治也可以,那等会我们要谈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东方彦的笑意一瞬便隐了下去,“夕公主知道我要同你聊什么?” “蛰伏快一年,如今突然引我上门,我不信你没有目的。” 夕瑾澜神色异常冷静,她环视周遭,“当初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将我们带进部落后,第一时间便将我们绑住手脚关进了营帐,如今你知晓了我的身份,我想杀害辽北储君这个罪名你暂时还没有打算要担吧?”6 这也是她敢孤身一人过来的原因,她笃定东方彦不敢伤及她的性命。 果然。 夕瑾澜话音落地后,东方彦的脸色阴沉不少。 周遭安静下来,只有寒风呼啸刮着。 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彦说:“夕公主,同我移步!” 说完还不忘吩咐下属:“去将医官找来!” 等三人到了主营帐,沈清言被带去处理伤口,夕瑾澜则和东方彦单独去谈了话。 沈清言的心始终提着,好在他伤口处理好后。 夕瑾澜也就掀帐走了进来。 “你怎么样了?”她蹲在沈清言榻前,问。 沈清言眉头紧紧拧起,“你同他谈什么条件了?” 夕瑾澜察看伤口的动作一顿,随即冷淡道:“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是我们辽北内部的事情。” 好心关切,换来的是她的冷言冷语。 沈清言脸色难看了一瞬,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东方彦给他们安排了营帐住所。 夕瑾澜扶着沈清言走出主营帐。 直到确认周遭无人之际,夕瑾澜压低了声音同他说:“明日时机到了之际,往西走五百米的坡下有匹马,你到时骑它赶往辽北都城,沈倩儿在公主府等你。” 这话让沈清言直觉不对,森*晚*整*理他眉头一拧:“那你呢?” 夕瑾澜反倒古怪般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好奇他怎么如今到时关心她的境遇来了。 沈清言清清嗓子,低声道:“公主毕竟是为救我而来,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人。” “你放心,东方彦不敢对我怎样,你只管顾好你自己。” 夕瑾澜没有多想,这般说完。 正好到了营帐前,她将人送进营帐就准备离开。 然而掀开帐就被人拦住—— “公主,东方首领说了,让你和温公子住在同一营帐!” 夕瑾澜只好去而复返,她神色未变。 反而是沈清言五官复杂起来,他道:“公主睡床吧,我可以睡地上。” “一起睡吧,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夕瑾澜坦然自若,拉住了他,“再说了,我想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毕竟你那么厌恶我,是吧?” 沈清言无言以对,没做声。 两人就这么和衣躺下。 犹豫片刻,沈清言问:“倩儿她怎么样了?她没有过来,是不是受伤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爱沈倩儿,自身难保却还是要记挂着他的心上人。 很奇怪,之前夕瑾澜会因为他这些话心伤,可如今却平静得很,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还有空想了想沈倩儿当时的神情。 最终夕瑾澜迟疑片刻,同他说:“我让沈姑娘在公主府等着了,她手无缚鸡之力,跟着过来也只会添乱。” “倒不知添乱,倩儿有医术傍身,也有简单的自保毒术,并非一事无成。”沈清言沉声说。 显然是听不得心上人一点儿不好的话。 夕瑾澜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沈清言大概不知道他口中能自保的沈姑娘,却是主动提出不愿过来以身犯险的。 但这些对夕瑾澜来说,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早些处理完这些事,希望还能赶得及和阿晟过上生辰宴。 深夜。 沈清言躺在一旁,脑子乱糟糟的,身旁的夕瑾澜的身影如何也无法忽视。 他迟迟未能入睡。 “夕瑾澜,你睡了吗?”他问。 沈清言以为夕瑾澜会跟他一样忐忑难以入睡,可回应他的,是平静匀称的呼吸声。 夕瑾澜竟真的安心这样睡下了。 心里莫名涌来异常的情绪,沈清言侧过身,却因为扯到了伤口,疼得细汗直冒。 帐外篝火明亮。 沈清言坐起身来,侧目看去,夕瑾澜竟是真的睡得十分香甜。 他拧着眉头看向身上纱布冒出的血迹,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那条可怖的疤痕上。 脑海里不觉记起东方彦的话来。 难道这些疤痕竟然真的是当初自己为了夕瑾澜而留下的吗? 沈清言第一次看不明白自己,因为他想,若是为了沈倩儿,他可以拼尽全力去护她,可为了她去与野兽搏斗,还不让她知晓分毫,这事,他定是也要犹豫一番的。 可当初的自己,竟然会为了夕瑾澜毫不犹豫去做…… 这实在是太过于超乎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部落外来了人,是蒲察晟。 “东方彦!你要的辽北边防图送来了!把公主放了!” 东方彦领着两人走出来,高声大呼:“我怎么知道你那是真是假?” “你尽管拿去看!”东方彦将手中的绒布高高举起。 听见这话,沈清言眸色陡然一沉,转头看向身旁的夕瑾澜:“你是不是疯了?边防图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竟这么轻易就给出来了?” 夕瑾澜脸色冷凝:“我说了,这是我们辽北内部的事端,与你无关。” 随即不等沈清言继续说话,她凑身在他耳边:“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而后,她将他往前一推,冷声对东方彦说:“先将他放了,再交图,没有意见吧?” “自然!” 东方彦同意,毕竟有夕瑾澜在手,他就不怕蒲察晟会胡来。 前方让出了一段路。 沈清言拧着眉头回头看了夕瑾澜一眼,见她神色无异,记起她嘱咐的话,他最终还是没有多问,直接走了出去。 他按照夕瑾澜所说的方向,果真寻到了一匹快马,正是夕瑾澜昨日骑过来的那匹。 却听后方突然传来东方彦痛苦的惊呼声:“夕瑾澜!你敢暗算我!我杀了你!” 沈清言回头看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火光窜天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