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深没有及时回,只是扯了扯领带,没来由的躁郁阵阵升起。 忽然视线一瞥,看向门口走廊处。 和沈时愿四目相对时,莫名胸口一慌,竟然莫名掐断了电话。 他看向沈时愿,语气不耐:“又在背后听什么?” 沈时愿神色平静:“我不听,电话里的事,你不是也要找机会告诉我吗?” 话一出,空气像陷入了死寂。 谢聿深薄唇微抿,顿了顿,还是说出口:“禅音寺苦禅大师的修心课很有裨益,能引导人正视内心、拨正扭曲的认知,驱散内心的阴暗。我明天送你过去。” 沈时愿没想到,她执着了多年的爱,在他们眼中成了心理扭曲的证明。 许久,她扯了扯唇,轻声道:“好。” 最后这几天,比起待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家,她更想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 谢聿深已经做好了她要大吵大闹的的准备,可听到这声平静的‘好’,一瞬间愣了神。 望着沈时愿离去的背影,他下意识出声:“你去哪?” “收拾东西,明天不是要去禅音寺吗?” 沈时愿说完,没再看谢聿深一眼,转身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 沈时愿抱着箱子下楼。 别墅里,属于她的痕迹已被尽数清空,只剩下这个装满了她尘缘之物的纸箱。 谢聿深看到纸箱,眸色微动,嘴唇轻启,想说什么时,沈时愿已经抱着纸箱从他身旁走过。 他停顿一瞬,追了上去,轻声道:“你好好静心,后天你生日,我来接你。” 沈时愿睫毛微颤,恍然想起后天就是她26岁的生日了。 她嘴唇涌起一股苦涩,怎么会那么巧。 后天,也是她离开尘世间的日子。 她想说不用,这时,沈诗瑶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 “阿聿,我拍戏快迟到了,你能送我去剧组吗?”1 谢聿深还没回,沈时愿已然出了声:“你送她吧,我自己去。” 说着,就将原本放上车的纸箱抱了下来。 “愿愿,去寺庙修心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我帮你。”沈诗瑶说着,伸手朝纸箱子伸过去。 ‘啪嗒’纸箱子掉落。 一封封写着“谢聿深亲启”的粉色情书,还有她和谢聿深的婚纱照,散落在了地上。 沈诗瑶故作打趣道:“阿聿,你瞧瞧,愿愿连去寺庙修心都还带着给你的情书和婚纱照,她真的好爱你哦,爱到心里装的都是你。” 若是往常,谢聿深听到这话早就黑脸,可此刻,他却出奇地平静。 他黑眸定定地看着,蹲在地上如珍似宝捡东西的沈时愿,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他嘴角微勾,但声音依旧冰冷:“随她。” 说完,就打开车门让沈诗瑶上车,直到车子启动,都没有再看沈时愿最后一眼。 …… 一天后。 沈时愿的生日,也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天。 她从晨光熹微等到日暮西垂,也没有等到谢聿深。 手机突兀震动起来,一条推送消息映入她的眼帘。 【磕爆!《月光彼岸》剧组女演员沈诗瑶受伤,京圈大佬谢聿深失控公主抱上直升飞机,前往海城。】 沈时愿看着,发誓不再拨动的心却还是猛颤了下。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过去的几年,每次一到她的生日,沈诗瑶不是突然‘生病’就是发生‘意外’。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了。 没有鲜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的陪伴…… 沈时愿拿出手机给谢聿深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两次才被接通。 听筒里,谢聿深低冷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耐:“诗瑶病了,明天再去接你给你补办生日。” “谢聿深,我……” 沈时愿开口,可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迎来沈母痛心疾首的控诉。 “愿愿,你姐姐出事了,你不来看就算了,还想着要过生日!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 紧接着,“嘟嘟嘟”的忙音宣告通话结束。 沈时愿愣了一瞬,看着被挂掉的电话,随后扯出一抹轻笑。 原来,不再期待后,就真的感觉不到什么痛意了。 她没有再去打扰谢聿深,打扰他们一家人,只是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编辑好后发送。 【谢聿深,书房桌上,有我的送给你的礼物。】 【以后,我们都自由了。】好,她把手机放下,将纸箱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炉里。 最后一件是父母给她打的长命锁。 沈时愿手指缓缓摩挲着上面的字样——“愿愿,长命百岁。” 耳畔似乎又响起父母宠溺的声音:“祝我们的愿愿,平安健康,幸福快乐的长大。”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她将长命锁丢进了火炉里。 拥有过爱,也就不枉来此生。 最后,她站在佛像前,缓缓跪下,双手合十,虔诚轻念。 “信女沈时愿,得上天垂怜暂返人间,如今所有执念尽销,心无碍挂,步入往生。” 似有所感,她睁开眼,一道佛光萦绕在她头顶。 西方最后一缕夕阳也洒在她渐渐透明的身体上。 她嗓音哽咽,轻声对自己说了句:“下辈子,一岁的沈时愿,生日快乐。” 话落,她的身影彻底在世间消失不见。 而她放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却倏然亮起,疯狂震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