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他们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他们会在一起吗?此时此刻,他真想拥抱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揉入骨血一般地抱住,诉说他有多么感谢她,告诉他,自己三十岁的生命,终于被她点亮—— 他不懂爱,但他确信,他的人生,从此不可能离开她而存在。 “好。” 被冰雨浸透的他轻轻地说,不自禁地笑了。 没有拥抱。 40. 都不好意思明着表白的两人 冬天天黑得早,徐晓柒和裴行舟折腾了一圈,外面除灯火都黑得不行了,低头一看表,其实也才刚过七点。 当下,两人都已经洗过了热水澡,也都裹上了厚衣服。 沙发前,电视机正在放着新闻。沙发上,两个呆粽子手捧热茶,并肩而坐,眼睛直视前方,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看,就是不看对方。 重大的行动,有时是很需要气氛和情绪的烘托的。徐晓柒就觉得,假使当时大雨滂沱,裴行舟冲过来,不是抓她去躲雨洗澡,而是一把紧紧拥抱住她,那她指不定一上头,就把心里的话全说了。 像现在,头脑都被热水洗冷了,哪还有开诚布公的冲动?坐在一起跟谈判似的。 这真是一个前摇太长导致的杯具。 “在这里吃个晚饭,我再送你回家?”徐晓柒听到裴行舟说。 徐晓柒像水泵抽水一般地点头。 “想吃什么呢?” “都行。” “那我看着点一些外卖,还是你要出去吃?” “点外卖吧。” 两人又不说话了,只有电视上的新闻仍在勤勤恳恳地播报着。 太尴尬了,徐晓柒想,真的太尴尬了。 裴行舟也很尴尬。 但他尴尬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就坐在他的旁边、身边。 只要稍稍一偏头,他就可以看到她白皙的侧脸,修长的脖颈掩映在刚擦干的发丝之间,再往下,则是被没拉到最上面的羽绒服所泄露的锁骨,纤细又危险。 他于是不敢再偏头。可即使是这样,洗发水的香味仍旧在往他的鼻子里钻,像是细腻的绒毛铺在心上,渲染在脑波中,刺挠得紧。 “她曾在他的浴室里沐浴。”——这个事实实在太致命了。 外卖终于到了。 裴行舟如释重负,以至于当门铃响的时候,他几乎是跳起来冲到门边接餐的。 晚饭,口味上来说是完全没问题。虽然说“随便”,但裴行舟点的却一点儿不敷衍,徐晓柒发现都是她平时吃外卖时爱点的,不禁好奇:“裴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呢?” “多看你的小说就知道了。”裴行舟说。 “我小说里从来没介绍过自己的口味呀。” “你是没介绍,但是三本书里的配角团聚餐、两次都是点的同一种口味的披萨,怎么都记住了吧。” 徐晓柒自己都记不得这些细节了:“是这样吗?” 裴行舟不言,他敛下眼眸,慢条斯理地吃着一块披萨,面瘫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像在思考人生。 实话实说,这顿饭在氛围上整体是不差的。裴行舟非常博学,无论跟他起兴什么话题,他都能跟你聊得有来有回,虽然是带有他惯见的那种老干部绅士风情吧,但也绝不会把场子冷下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各怀鬼胎,这顿饭绝对会和之前的几次一样,继续宾主尽欢。 徐晓柒在犹豫,要不要表白呢? 一个人在雨中的时候,是想的,那时她已经被弹压到了极限,弹簧想上天;两个人在雨中的时候,是极想的,动人的语言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可现在,轮胎羽绒服、披萨、乔万尼奥的《斯巴达克斯》……话题越多,勇气越少。 ——不然,他为什么一直在扯开话题呢? 徐晓柒也不敢喝酒,上次喝多了耍酒疯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既然一时没有勇气,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徐晓柒不想话题全围着自己转,便引向裴行舟:“裴总,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钢琴呢?” 多了解一下他也是好的,徐晓柒想。其实过去的她对裴行舟的关心是不够的。 “钢琴吗?”裴行舟放下披萨,沉思片刻,“因为钢琴很稳定,是什么音就是什么音。它又有 88 个键,音域宽广。基本上,我所有无法诉诸于语言的想法,都可以通过钢琴传达出来。” “这样么……”徐晓柒回想了一下裴行舟两次演奏时的情形,“其实我觉得裴总你在钢琴上是有天赋的,你看,拉三这么难的曲子你都能弹下来呢!” 裴行舟摇摇头:“难说。且不说我这些年就练了首拉三,还经常错音,就说当年吧——其实在万叔叔离世前,我就已经弹不明白了。总之,我不否认我有点儿天赋,但大概是不多的。” 他说这话时有点伤感。徐晓柒半安慰半真心地反驳他:“可那是因为你太忙了。假如你当时有条件,可以全力以赴,谁知道呢?” “所以我很高兴看到你一直在坚持。” “怎、怎么说到我了?”徐晓柒脸红了,看向其他地方。 “是真的,”裴行舟认真地说,“你不知道我当时知道你还在坚持梦想时,我有多高兴。对于我来说,这简直就和美梦成真没有任何区别。” 他说得如此真诚,让徐晓柒更不好意思了。但不好意思之余,徐晓柒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猜想——该不会,一切又是她自以为是了吧?他不喜欢万娜,但他也不喜欢她? 对于裴行舟来说,她只是他体验另外一种人生、感受替代性满足的道具? 或许暗恋本来就是这样,一会儿会觉得自己完全能行,一会儿又笃信自己绝对不行。 就在徐晓柒又开始患得患失的时候,裴行舟忽而说话了:“对了,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好啊。”徐晓柒收回心神,捧场道。 正好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合作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垃圾打包好之后,裴行舟洗了洗手,擦净好看的手指,脱下羽绒服外套,露出内里的浅棕色圆领羊绒衫,以及灰绿色羊毛长裤。 他在钢琴前落座。 这台钢琴,和公司里办公室的那台一模一样。 此刻,落地窗外,万家灯火通明,宛如璀璨银河,耀目又迷人;落地窗内,裴行舟正将手指轻轻搭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随着第一个音符缓缓流淌而出,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甜蜜与羞涩。 他这次没有弹拉三。 指尖跳跃,熟悉的旋律渐起。起初是低回婉转的,平静,乃至古井无波。但接着,音符便细腻温柔了起来,好似细雨轻拂花瓣;再往后,旋律越发大开大合,情绪越发激烈,满到快要溢出来了,无数涓流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场龙卷风,要冲破一切理智的束缚,更要推开一切语言难以表达的大门,来到那个姑娘面前,告诉她,对她唱出那未唱出的歌词——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 裴行舟弹的是《喜欢你》。 …… 最后一个音符收尾了。 如同那个傍晚的办公室所发生的一般,裴行舟起身,走到徐 |